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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驚幽夢飛雪若璇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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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荊石因懷心事,未曾入眠,到得次日東方見白,依舊早起洗漱,喚骨兒碗起身出門。

     骨兒碗夢得正香,忽遭荊石喚起,口中喃喃怨話,陡見荊石顔面,卻揉了揉眼道:“荊官兒,你昨晚可是睡到好覺” 荊石道:“尚好。

    ” 骨兒碗納罕道:“俺看你臉色,倒比昨日好得許多。

    莫不是此地水土與你合些” 荊石聞言,又複取水照面,果見氣色康複如常。

    他本體沛而少眠,一夜未眠,非但不覺疲乏,反比前幾日更為爽清。

    略一沉吟,應道:“許是前幾日雨重氣濕,今日天晴便好些。

    ” 骨兒碗看他如此,心中歡喜,也不計較其中道理,自去外頭拿得兩塊幹餅,同荊石吃罷,又問道:“荊官兒,你今日可還待在村中” 荊石道:“我想看看此月庫中糧食用度,近來便留在村裡。

    不過今日暫且不忙,先去山裡一趟。

    ” 骨兒碗聽他又去山中,頗是煩惱,戳他腳根道:“怎地又去山中” 荊石道:“去找山獸。

    ”說罷不理骨兒碗嚷叫,負起行囊,直往村外行去。

     骨兒碗聽他這般驚人之語,哪裡肯得幹休,當即手執木棍,快步追上,連聲追問。

    荊石概不應答,如此半日過去,兩人過得古林隘道,又聞飛瀑隆隆之聲,乃是回了當初見過的山中瀑湖。

     早先荊石見此絕峰飛瀑,便覺不同尋常,并非尋常山中融雪所成,加之冬季活水不枯,便推想是島山腹内另有熱源。

    待得前日暴雨,山底又傳異聲,聽來猶如龍吟鲸嘯,心中更有一念,是覺此聲并非活物所發,或是山内生構精絕,暗藏地火,而山壑暗通海淵,每逢暴雨漲潮,則與地火交觸,水火相激,震徊洞隧,方成山獸之說。

    而若得将此熱氣引出,亦可因勢導利,造得許多用處。

     他雖有此一念,畢竟純出設想,未得親證。

    又聞死事吏烏碼曾見山獸,更使此事撲朔迷離,便決意趁得冬荒無事,驗清事由真僞。

    而今秋時已過,冬寒漸迫,他再入山中觀得瀑湖,果見瀑水分毫未減,卻比先時更寬八寸餘。

    試問骨兒碗緣由,骨兒碗卻是茫然不知,搔首道:“這水要增便增,要減便減,随性得很。

    俺怎知道理荊官兒你恁是計較,便稍寬得那幾分,又有甚打緊” 荊石亦不同他分辯,但想先前大雨,瀑水便增,亦合自己心中所設。

    隻因此瀑發于倒峰,猿猴難攀,方才不得查驗,便道:“此處的情形已看過了,我想再去烏碼那裡一問。

    ” 骨兒碗聽得烏碼名字,自是老大不願。

    荊石任他牢騷,隻顧埋頭走路,那金毛兒卻也難得老實,未加阻撓。

    兩人又行半日,來至烏碼門前,骨兒碗留于林中,荊石自往樓中尋人,敲得半天,不聞有人回應,往歸問詢骨兒碗,才知烏碼每月常往海邊,居留數日方歸。

    前幾日暴雨不歇,料是今日放晴,又去海邊歸沫。

     兩人一番跋涉,不覺天色已晚,此時欲歸東泉、中村,俱是路途遙遠,不及返回,但想山瀑左近洞壁甚多,又近水源,倒可過得一夜,便往那處趕去。

    走至半途,暮夜悄至,寒風襲人,骨兒碗走在前頭領路,不時回望荊石,忽而道:“荊官兒,你陸人毛少皮薄,到得冬天,怎地出來活動” 荊石道:“無事。

    我制幾件厚些的冬衣便好。

    ” 骨兒碗奇道:“俺聞你陸上慣來男耕女織,怎地你卻縫衣” 荊石道:“縫衣織布本非一事,況且我未成家,自然諸事自己處置。

    ” 僬僥人秉水而生,縱有後天結侶成伴者,亦無成家立室之說。

    此刻骨兒碗聽荊石提起“成家”二字,頓時大感興趣,正欲追問詳情,卻見一點白星落在鼻頭,觸之涼潤冰寒,頃刻間化為滴水。

    他打個激靈,順勢仰頭而望。

    隻看天穹似墨,其下白星紛飛,如小蛾舞空,愣得一愣,猛地跳起身叫道:“雪雪” 荊石聞他吵嚷,亦是擡頭望天,隻見凝雲陰陰,愁霧澹澹,草穢間冷煙彌漫,不勝凄清。

    上下雲煙之間,紛紛揚揚,飄飄蕩蕩,遠山近水,皆落無數白塵蒼星,竟是霪雨方歇,新雪倏至。

     骨兒碗遍體金毛,厚軟如裘,生來渾不畏冷,見得雪花飄飛,頓時興奮難耐,于野中放足亂奔,時而撲抓雪花,時而翻鬥嚷叫,極是快活惬意。

    如此玩得一陣,到底顧慮荊石,待得雪勢漸濃,瓊粉撲面,便即跑回荊石身畔,替其掃路擋雪,又問道:“荊官兒,你老家可也下雪” 荊石應道:“東域北地多雪,往常新雪早降,比此處提前十日左右。

    ” 骨兒碗道:“你們陸人光溜溜白嫩嫩,下點雪也愁。

    以前舊官兒每逢落雪,便喊自己骨頭疼,不讓俺拿雪團跟他玩。

    你若沾了雪,可也會叫死叫活” 荊石搖頭道:“我本無此症,但你不可用雪打我,否則或許就會犯了。

    ” 骨兒碗應得一聲,片刻又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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