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華孤高,心烈若火,更惹是非纏身。
昔年乾元見此,料她剛則易折,乃令潛修養性。
如今雖是彩玉返璞,神鋒藏鞘,畢竟心性天成,磨不得十分完滿。
初時念着遠來是客,又惜二雕罕有,不忍輕易殺之。
奈何百般驅趕不成,反倒攪得紅雲散亂,終是動了胸中真火。
當下腳踏天罡,口叱真訣,祭出刀劍,隻合輕輕一掃,便将二雕斬落。
再落林間驗查其屍,初初一看,便生萬分驚詫。
原來那二雕落下雲霄,跌在地頭,自是骨斷筋折,血肉綻開。
但見遍地紅泥之間,卻有道道黑須,乃自雕屍内出。
其狀濡膩陰濕,又生陰齒附足,酷似八爪黑魚。
赫月平生雖降衆妖,未見此般異物,心中大是驚奇,自忖曰:“此物狀似水生,卻現陸中,當真異事。
适才二雕行徑反常,屍中又含此物,必是遭其寄體,受其所控。
”思量來去,實不知是何妖邪,乃暗計曰:“此般惡形怪狀,大違五行生化之理,恐非天成地造之物。
此地又近巫族居所,料是他等布置,以攔外人侵擾。
“但想魂術陰詭,終究心頭不喜,乃引一口真火,将那黑須盡作焚灰,方才駕雲起行。
如是往南又十數裡,陡逢一股疠瘴沖天,色呈豔綠,腥臭撲鼻,飛鳥途徑其旁,丈外即斃。
赫月望得雲下,乃是一條小丘似的妖蟒。
伏澗盤山,血信急顫,正是蓄勢欲撲紅雲,心曰:“才除兇鳥,又遇長蟲!“照以刀劍迎之,斬得蛇身五裂,再觀其腹内,果又見得黑須蠕滾,密如洪潮。
心甚惡之,又以真火燒滅。
這般複往南行,又連遇蝮蟲、鹿蜀、飛猿、玄蜂、呲鐵。
諸般異獸奇蟲,俱是兇暴反常,見人即撲。
赫月悉數殺之,再驗屍身,皆有黑須附内,欲要捉之為證,則觸繩而化腐水,不留半分痕迹。
行出百裡未到,處處遇阻,峰峰遭敵,直将赫月氣得花容露煞,豎眉斥曰:“好外道!不過與你遞封書信,卻下如此陰狠手段。
今是我在,幸得無事,若換靈鶴傳書,甚或門中弟子前來,哪裡能得活命?你等族人失德,方害我二位師侄慘死,今又百般避見,豈無心虛之事!”心中越思越怒,又曰:“爾輩這般辱人,無非自恃神通。
罷也,今日便出手段,且看是你巫術神奇,還是我道法高妙!“當即取下腰間靈燈,吹出百丈火雲,驅得遠近山獸俱逃。
她吹燈少息,眼見熾雲漸落,焚風迫林,易生山火之災,心頭到底不忍。
正欲止氣收燈,卻見遠處林間升出兩條飛蛇,各坐活人,裝容衣飾皆甚簡陋,大異中土之民。
再聽言語生拗,知乃巫族中人,當即迎頭飛去。
那兩巫人見她飛來,亦甚吃驚。
其一人手舉骨笛,正待吹音施術,卻見赫月紅袖一翻,遊出兩道白繩,眨眼縛了兩人,提至紅雲上來。
赫月不通巫言,乃以玄樂正音喝曰:“我乃玉盈山冰矶洞赫月道人,今奉青都掌教之命,見你族巫王雪黎。
爾輩休得放肆,且往帶路。
“
二巫相顧,皆自茫然。
但看赫月怒上眉梢,亦不敢與之羅唣,隻得揣度其意,料想乃覓本族居處,便指遠方一處山坳,諾諾連聲。
赫月見他二人老實,方才怒氣稍平,松了繩索曰:“且領我去。
”便依二巫指點而行。
正是:
首戰初得勝女傀,便赴新命奔南疆。
本為傳書青鳥客,卻成風火恃威強。
巫術離奇終有界,道法玄深難下方。
殺盡妖魔克盡險,回首思來終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