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碟中的生肉,而是爽快地直接摘下金籃,把它連同菲娜一起遞給羅彬瀚。
“她是個可愛的姑娘,周雨先生。
”烏奧娜說,“真希望我也能有一隻。
請把這小籃子也一并拿去,因為我瞧她挺喜歡的,就當是我給她的禮物。
”
羅彬瀚客套了幾句,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
他在烏奧娜的堅持下接過金籃,為自己終于能離開而感到慶幸。
可緊接着他聽到烏奧娜說:“我還有幾句話想跟您單獨談談,介意給我幾分鐘的時間?”
她的意思顯然是要支開喬爾法曼,因此羅彬瀚不假思索地想要拒絕。
他差點就要說出口,卻看見烏奧娜正用翠綠的眼瞳凝視着他。
那眼中充滿着一種近乎挑釁的戲谑神采,使得羅彬瀚毫無由來地感到心中暗火。
他不動聲色地按了一下外套下的彎刀,點頭同意了。
喬爾法曼走去門外等他。
在她走出房門的瞬間,羅彬瀚立刻做好了準備,随時都會把菲娜扔到對面女人的臉上,再用彎刀紮穿她的心髒,念出引火的咒語。
可這一次烏奧娜并未試圖靠近,她反而退了兩步,走到另一束紅玫瑰邊。
當她再度回頭時,臉上沒有了笑容,顯得平靜而莊重。
“我向您道歉,周雨先生。
”她說,“想必您還在介意我們之前發生的事,但那正如我剛才所說,是一點小誤會導緻的。
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身上的氣味使我把你當作了另一個人——就在三天以前,我的一名子嗣遭到了謀殺和肢解,而剛才指引你們進門的正是和她相貌相似的同胞弟弟。
請務必原諒我的無禮,因我絕無冒犯那位大人的企圖。
眼下我已徹底确信您的清白,作為對此事故的賠禮,我會在稍後奉上些許心意。
”
烏奧娜的話徹底驚呆了羅彬瀚。
他陷入了思維混亂,有點遲鈍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幹的?”
“酒與肉,先生。
”蘇奧娜微笑着說,“你喝下獸油之酒,還把它當作甜蜜,卻被一盤普通的羊肉吓得半死。
請原諒我使的這個小把戲,但我還從未見過這樣嗅覺不靈的獵食者。
”
羅彬瀚呆若木雞地看着她捂着而笑。
但這會兒烏奧娜再也沒對他做什麼,而是叫來高跟鞋少年,把他和喬爾法曼一起送了出去。
直到羅彬瀚提着金籃回到寂靜号上時,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聽說了這件事的馬林跑來找他,頗感興趣地對着那個金籃子研究了半天。
“所以怎麼說?”馬林問道,“你現在覺得她能信賴嗎?”
羅彬瀚難以描述地搖了搖頭,但并非完否定的意思。
馬林聳聳肩說:“我好奇誰殺了她的子嗣,那肯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
“這和我們有啥關系?”
“這可關系到我的前途啊,老兄。
烏奧娜是挺有魅力的,他們的生意也很有吸引力,但我可不打算加入一個被變态殺人狂盯上的企業。
”
“那你咋不看看自己現在待在什麼地方?”羅彬瀚說,“咱們殺人狂還見少了嗎?”
他這句無心之言意外給馬林造成了相當長遠的影響。
接下來的整整三天裡,羅彬瀚總是看到馬林一個人坐在艦橋室裡琢磨着。
羅彬瀚終于意識到這家夥并非玩笑,是真的在考慮烏奧娜的職業邀請,而如果他最終決定接受,那也意味着寂靜号又要失去一位乘客了。
羅彬瀚不願阻攔他發展前途,可心中又不免有點寂寞,而荊璜依舊毫無醒來的迹象。
這件事的結果是他忍不住屢屢去騷擾雅萊麗伽,直到被他搞煩的雅萊麗伽寫給他一個地址,讓他去糖城裡好好冷靜一下。
“這啥地方?”羅彬瀚捏着紙條問。
“人店。
”雅萊麗伽答道。
她緊接着就用尾巴把羅彬瀚掃出自己的浴室。
這是羅彬瀚第二次聽到“人店”這個詞。
出于空虛和好奇,他帶上菲娜摸了過去,在一座冰糖塔的底層找到了目的地。
人店——和它的名字恰好相反,是糖城内少數為貓人們開設的娛樂場所。
盡管對大部分符合标準的客人免收門票費,這裡卻嚴厲禁止任何毛皮過敏或身黏濕的生物進入,因為貓人們在店中不會遵從任何服務準則。
在人店中它們隻是盡情滿足自己的**,那就是跑到任何一個空閑的人面前,吃喝玩樂的同時享受免費的按摩服務。
糖城的傳統規矩讓它們仍然把對方叫做客人,可實際上卻根本不會聽從任何要求,如果沒得到充分的撫摸,它們會毫不猶豫地奔向另一個更好的目标。
這種黑色産業因其客觀必然性而廣泛存在于各地的糖城當中,在颠倒星更是聞名遐迩。
羅彬瀚隻試了一次,很快便無法自控地沉迷進去。
他那一整天都泡在店中,跟一隻虎斑的小母貓尤其投緣。
第二天還是想去,第三天亦然。
直到第四天清晨,羅彬瀚依舊溜去那裡打發時間。
他并非完沉迷于母貓的肚皮,還在看店中一本以貓人為主角的俠客,正讀到欲罷不能的階段。
他趁着店裡冷清時早早占了座,結果那隻虎斑小母貓卻沒出現。
羅彬瀚這才想起幼年貓人似乎是要去學校的。
店裡的酒保是一隻有點肥胖的橘色貓人。
它照例給羅彬瀚端來了薄荷糖與甜酒,還額外贈送一小盤奶味小餅幹。
羅彬瀚撓了撓它的下巴,跟它聊起自己正在讀的。
他知道那隻小母貓今天多半不會來了,可心中依舊恬适安然,享受着生活中平淡的遺憾與安甯。
可就在這時店門開了。
他和酒保貓人同時望過去,第一眼啥也沒瞧見。
一隻異常嬌小的黑貓從門外走了進來。
它的體态接近幼犬,尾巴微鈎,且始終用四足行走。
在這清冷安甯的早晨,它旁若無人地走進店裡,跳上羅彬瀚的桌面,跟他面對面地蹲坐着。
黑貓的眼睛銳利明亮,口中銜着一片翠綠的樹葉。
它把葉子吐在桌面上,然後沉聲說:“來杯烈酒。
”
酒保貓人和羅彬瀚一起盯着它。
羅彬瀚自不必說,酒保也呆呆地甩着尾巴,像是從沒見過這麼小的同類。
黑貓不耐煩地用尾巴敲打了一下桌面。
“酒,勞駕。
”它說,“要最烈的,最大杯。
我和這個人可有的是話要談。
”
酒保貓人慢吞吞地走開了,耳朵還豎得老高。
黑貓則傲然地坐在桌面上,用前爪把那片樹葉往羅彬瀚的方向一推。
“把這東西給那小子。
”它用雄性渾厚而沉着的嗓音說,“它會讓他提前醒過來,這樣你們才能安點。
”
羅彬瀚機械地接過樹葉,揣進兜裡,繼續直勾勾地盯着它。
“你是龍變的,還是蟲裝的?”他沉着地問。
“别問蠢話。
”黑貓說,“我是一隻貓。
這幾天來我一直在觀察你,想瞧瞧你打算做些什麼。
可現在看來如果我不插手,你就準備死在母貓的肚皮上——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創舉。
”
它輕蔑地哼了一聲,踮着腳在桌面上來回踱步。
當羅彬瀚試圖俯身确定它的公母時,黑貓毫不客氣地用爪子在他臉上撓了一下。
“坐下。
”它威嚴地要求道,“你們在大麻煩裡了。
我正計劃讓你派上點用場。
”
羅彬瀚捂住臉直吸氣。
他瞪着這隻架子奇大的貓問道:“你到底誰啊?”
“你可以叫我少東家。
”黑貓莊嚴地說,“這是威爾起的名字,如果你不喜歡它,那就直接叫我貓——誠實地說,我對你們這些泛智人種的稱呼方式不感興趣。
”
羅彬瀚揉着臉的手頓住了。
他聽到了“威爾”這個稱呼,而在他所知道的所有名字中,隻有一個似乎能和它搭得上邊。
黑貓沒有理會他的眼神。
它又在桌子中央蹲坐下來,宛如俯視老鼠般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他。
“我準備告訴你一些事。
”它說,“欲知未來道路如何,必先了解過去之事。
你到現在遭遇的一切不過是小小的餘震,在真正的麻煩到來以前,我得讓你做好适當的準備。
那就意味着我得把事情從頭說起。
”
羅彬瀚茫然地看着它,對它的話似懂非懂。
“什麼是頭?”他問。
“威爾。
”黑貓說,“一切因他而起。
但那對于你太遙遠了,你得先知道另一個人。
”
“誰?”
“那小子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