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得知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羅彬瀚立刻将前頭的心事抛諸腦後,轉而為新的離别感到憂傷。
這種情緒脆弱的狀态令他自己也很詫異,最後隻能把它歸罪于更沉重的背景:荊璜還在繼續沉睡,他甚至沒法在日常生活裡找到合适的對練人選。
他試圖再跟藍鵲多聊一陣,可後者開始忙着撰寫自己的回歸報告。
羅彬瀚暗中偷窺,認不出她寫的文字,也不好意思總在她身邊晃蕩騷擾,隻好去找其他人消遣。
他首先在大廳裡看到了馬林和莫莫羅。
馬林倒是老樣子,莫莫羅則安靜地坐着,神情深邃令人生畏,宛如正沉思着世界的終極問題。
羅彬瀚不敢貿然打擾他,隻好先跑去跟馬林嘀嘀咕咕。
“我早告訴你了。
”馬林說,“這就是白塔。
他們在踏上求法之路時就發誓不被過去的一切關系所牽絆,成為法師後他們也許會回去看看,但别指望能有什麼太深的感情。
”
“那之後呢?他們就沒點新的朋友?”
“這我可說不準。
”
馬林還想議論一下白塔法師的社交觀念,羅彬瀚趕緊轉口打聽起杜蘭德人。
他先前總把它們想象成帶着高禮帽的詭異糖果商,馬林卻給了他一個完不同的描述:色彩斑斓、黏濕滑膩的皮膚;像金魚那樣略微突出的大眼睛(有些少數族裔還會在腮側延伸出巨大的水泡,蓋住位于頸部的鰓);說話聲調永遠如波浪般上下起伏,悅耳動聽,實際上卻會榨幹你錢包裡的最後一個子兒。
這完不是羅彬瀚想象裡的糖果奸商,他吐出嘴裡的花莖說:“魚人?”
“差不多,但最好别在它們面前這麼提。
”馬林說,“那是個文化意義上的蔑稱,就像把你叫成猿人。
”
實際上羅彬瀚在這方面覺得沒啥好在乎的,但鑒于馬林警告他說杜蘭德人有雇傭保安衛隊的傳統,他決定等着陸後還是禮貌點。
“既然他們有保安隊,我們幹嘛不請他們去給霜尾那兒幫忙?”他突發奇想地問,“他們能把整顆星球上的人都搬走嗎?”
“不建議這麼幹。
”馬林謹慎地說,“他們的糖确實挺棒,但你最好先弄清楚他們的收費标準,還有被他們決定收容的種族都是些啥下場。
我挺喜歡咱們那些野人朋友的,犯不着讓他們變成星際難民。
畢竟不是每個民族都像貓人那麼自由散漫。
”
“誰?”
“我指杜蘭德人的保安衛隊啊。
”
羅彬瀚意識到事情又跟他想的完完不一樣。
他跟馬林仔仔細細地打聽了一遍,終于明白杜蘭德人雇傭的并不是那些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蒼蠅頭,而是一群失去故土後到處漂浮的流浪民族。
“它們以前住在一個叫樂潘庭的地方。
”馬林向他解釋道,“基本上算是一片漂在宇宙裡的浮地,被各種元素掌控者住着。
貓人算是裡頭頂無害的種族了。
它們脾氣有點古怪,但大體上還是挺好相處的,不過也沒啥地位。
後來佗佩堪的資源商占了樂潘庭的一塊荒地。
他們耍了點手段,聲稱隻用小山堆成的金币換那塊野地,結果用一種微生物富集技術把整片大陸的元素水晶部采走了。
那對元素生物來說可是斷子絕孫啦!所以也沒啥可說的,元素掌控者們跟他們打了差不多一百年,誰也不算是赢了,但樂潘庭這下徹底完了。
貓人們也大多跟着佗佩堪的船跑散了。
有的是被賣了,有的是自己想往外頭跑——那些玩意兒是不怎麼會魔法,但有時候想法簡直跟古約律一樣怪。
它們又很少結群,完随着性子亂竄,隻有其中的一支比較穩固,最後就跟随了杜蘭德人。
”
馬林簡單地向羅彬瀚介紹了這夥信奉“獅群之道”的貓人集團,還有它們現在的聚居地“颠倒星”。
根據他零碎的描述,羅彬瀚在腦袋裡勾勒出一個長近人高、渾身綁滿皮帶和尖釘,同時嘴裡還叼着魚骨糖的貓頭牛仔。
他們在這個話題上越談越起興,最後馬林決定獻唱一曲由當紅貓人歌手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