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瀚?”
“沒事,”羅彬瀚轉過頭說,“我就是酒喝多了,胃有點不舒服——就是說,在無遠域那裡确實有一個仙女嫁給了凡人,然後被那個凡人出賣死掉了?這件事真的發生過?”
“不不不,你讀得不夠仔細啊,羅瀚。
你說的隻是玉音女傳說的一個版本,跞刃·鳍遊并沒說它是真的,他隻是承認了‘這個故事确有原型’。
你想想看他對永無島傳說的評價,就會發現他對玉音女傳說的評價是很保守的。
那肯定意味着原型和故事間有很大的差異,讓他不方便做太明顯的斷言。
”
“我搞不懂你們。
”羅彬瀚說,“既然原型和故事差别很大,那他是怎麼把兩邊對上号的?”
“有很多辦法呀。
比如玉音女的特性:曾經是人間王國的公主,居住在南方的海島上,吹奏的曲樂能夠指揮鳥群。
這些不常見的特征能把她和陷阱帶裡的普遍性傳說區分開,而刨除掉其中典型的象征性的隐喻成分,那剩下的很顯然就是她的原型特征。
還有與她結合的凡人,在故事描述裡被稱為‘複國者’,那在普遍性傳說裡也是很少見的。
記得吧?最常見的是農夫、牧民、騎士以及王子。
我猜跞刃·鳍遊肯定已經找到了和這個傳說對應的原型人物,他的行文裡顯然就有這個意思,隻是沒有直接說出來。
”
“那他幹嘛不直接說出來?”羅彬瀚有點怨憤地質問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那是誰,不應該像前面幾個傳說那樣直接說明白嗎?”
藍鵲簡短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那和前幾個傳說的情況不同,羅瀚。
永無島和精靈騎士的故事是在聯盟建立前就開始流傳的,但鳍遊指出玉音女的故事要短暫得多,基本隻在無遠域範圍内傳播。
他特意這麼強調,或許是想告訴我們故事的原型人物仍然在世。
他肯定不想吃**官司,再說這故事的結局也不太好,或許他擔心那會給原型故事裡的後人們帶來麻煩。
”
“好吧。
”羅彬瀚說。
他估計藍鵲不可能再知道更多了,隻能改口問:“你對無遠星了解多少?”
“沒多少呀,可能還不如你多呢,羅瀚。
畢竟玄虹之玉是從無遠域來的。
”
“但你們不是到處都有塔嗎?在無遠域也應該有?”
“不,無遠域還沒正式納入聯盟範圍呢!暫時還沒有白塔法師獲得在那裡建塔的官方許可——我倒不敢保證沒人偷偷做,但那肯定不會有官方報告了。
畢竟無遠域……那是個非常非常偏遠的角落。
”
羅彬瀚請藍鵲盡可能詳細地說說這件事。
看得出來白塔學徒對此确實所知有限,在一陣苦思冥想後,她隻能對羅彬瀚說:“過去聯盟一直沒有關注過無遠域,頂上會議和白塔都以為那隻是片斷斷續續的荒涼陷阱帶。
在無遠星向聯盟提交了‘天絕’雛形的技術說明資料以前,我們甚至不清楚天絕的原型是他們做出來的。
那件事在中心城引發了非常大的騷動——就像是我正站在院子裡研究曼德拉草種改良,後院的山裡突然沖出一隻猴子,遞給我關于改良草藥的套育種圖譜,完整法術過程和原理解析。
你能想象那有多震撼嗎?緊接着沒多久他們又發來了關于‘道絕’災害的資料記錄。
在那整個行星年,智思城和中心城最大的話題就是讨論無遠星提供的資料,以及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麼。
”
“你們有結論嗎?”羅彬瀚問。
藍鵲搖了搖頭:“對新文明的接觸通常是由盜火者去做的,如果他沒有在頂上會議披露,或者書記員認為那不适合外傳,外界就沒法知道其中的細節。
不過我想情況很快就會改變了。
”
羅彬瀚疑問地看着她。
藍鵲甩着自己頭發上的藤花說:“你應該多關注點時事,羅瀚。
在夢幻界的石心孵化者月隕以後,無遠星就是下一個十月的候選。
我不知道頂上會議現在讨論到了哪一步,但在我上一次封箱前,我的導師明确告訴我秘盟正在和無遠域商議建塔事宜。
”
她再沒有更多的消息能告訴羅彬瀚,而羅彬瀚也已對這些宇宙時政感到心理疲憊。
他們便一起沉默地走在荒野中。
當藍鵲用漿果和草籽引誘野鳥落到她頭發上時,羅彬瀚靜靜地看着,想起跞刃·鳍遊在他的書中記錄的第一段民歌:
一位公主站在島上,
既是主人也是賓客。
她的歌聲引來鳥雀,
百花也願為她盛開。
一個孩子落下塵世,
他來自遙遠的天空。
石頭星星蓋滿白霜,
那是他已逝的故鄉。
一位公主來到人間,
既是神祗也是英雄。
她的戰車是雲與火,
歌聲抵過萬馬千軍。
一個孩子徘徊荒野,
他無父親也無母親。
石頭星星遠在天涯,
終有一日他将歸去。
啊,星辰,星辰,燃火之石。
它将公主送到孤兒眼前。
啊,明月,明月,凝冰之玉。
它讓孩子目睹天神臨世。
倘若沒有星月暗助,
他便無法長大成人。
跨越流水與青樹山,
将那絲線輕系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