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咱們那位船長确實有些特别。
”馬林說,“我去參加了暑聖日祭典,确實是一場狂歡,但沒我想象中的那麼刺激。
我本以為他們會搞點末日的傳統節目,比如臨時婚禮、野外群媾、動物……”
正在喝果汁的羅彬瀚被嗆得咳嗽起來,趕緊對馬林警告道:“船上有沒成年的呢,少胡說啊。
”
“你在搞形式主義。
”馬林滿不在乎地說,“這船上不可能有真正的‘孩子’,好吧?你們他媽的是海盜,連你都揍過星際警察,沒人會被幾個**的玩意兒吓到。
”
羅彬瀚承認他的說法确有道理,但仍然堅持要培養一種道德上的儀式感,并把荊璜和星期八統統劃到未成年組。
他的心底仍在糾結無遠問題。
當馬林把試做的火焰酒遞過來時,羅彬瀚對他問道:“你說如果一個人出生就沒爹沒媽,那他是什麼感覺?”
“你指孤兒?”
“也不是。
”
羅彬瀚考慮了一會兒措辭,然後說:“不是那種死了父母的,而是生來就沒有父母。
不光他沒有,周圍的人都沒有,他就不知道有父母這個概念存在。
”
“懂了。
”馬林說,“你想問公養制?那在聯盟不常見,但也不算特别稀罕。
聖融晶使就是那麼幹的。
它們靠一個所謂的聖地來培養後代,然後再交給專門的教導員撫養。
那肯定比碳基生物的嬰兒好對付得多啦,所以通常沒什麼問題。
它們甚至都不存在基因上的親戚,當然也就沒有父母,在我看來那對它們沒啥困擾。
因為它們本來就不需要嘛!你想想你也沒有子宮,這不會困擾你,因為你從來就沒覺得自己該有。
如果你突然有了,那反倒要叫你不知所措了。
”
羅彬瀚被他的比喻震住了,情不自禁地護住自己的肚皮。
他經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掙紮,然後沉痛地問道:“那如果突然間有了呢?”
馬林大吃一驚:“你有了?怎麼來的?”
“我他媽說的是父母啊。
如果聖融晶使突然有了一個親爹,或者有了一個兒子,你覺得那會怎麼樣?”
馬林呆呆地想了一會兒,然後遲疑地說:“我想象不出來那種場面。
那完不符合它們的社會認知,它們的母語裡都沒有‘父親’這個單詞……那肯定會讓它們很震驚,沒準還會串電流。
那是它們在思維紊亂時會有的表現。
”
“所以它們會對自己的這個親人怎麼看?”
馬林徹底答不上來了。
羅彬瀚感到心情愁悶,幾口就把杯裡的酒部灌進了肚中。
“你覺得取消婚姻制會不會更好?”他有點暈暈乎乎地問,“我沒看出婚姻能讓愛情更長久,也許取消了也不壞?”
“那得取決于具體情況。
”馬林也有點傷感地答道,“而且你搞錯了,朋友。
婚姻制可不是為了愛情準備的呀。
那關乎權力、地位、财産、繼承……除非這些東西你都不要,或者都沒有。
如果沒有婚姻,你母親怎麼能在離開時拿走屬于她的賠償呢?那至少會讓共同利益體的背叛者付出點成本。
”
羅彬瀚想了想,還是承認馬林說得對。
他的母親和他本人的确都在婚姻制中獲益匪淺。
“我還是搞不懂這個問題,”他有點暈乎地說,“你還記得沙斯嗎?你說他的父母結婚了嗎?”
“我猜沒有。
”
“但是我記得蜥魔對伴侶的忠貞要求很高?”
“那是對于同類,我可不保證對異類也肯定是這樣。
二類結合的後果通常都不怎麼樣。
你們書架上不是擺着那本白塔法師寫的大作嗎?你還沒讀過?”
“哪本?”羅彬瀚茫然地問。
馬林好像也記不太清楚書名了。
于是他跟羅彬瀚互相攙扶着走回艦橋室,去找他提過的那本書。
它果然就擺在艦橋室的書架上,很早以前就已被羅彬瀚瞄到過。
羅彬瀚栽進旁邊的軟座裡,把那本書抓到膝蓋上。
他以前隻覺得這書标題奇長,而如今才注意到它的封皮到底畫着什麼:正面是沙漠和天空,反面則是幽黑的深海。
他打開了《遊魚與飛鳥——二類結合現象在各星界民間傳說中的異同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