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而我完沒有察覺出任何施法迹象——或許那時我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你在我阻止前就抛起籌碼,又重新接住它。
”
“我重新接住它?”
“對。
然後你的狀态明顯有點不對。
我沒法舉出太多的證據,但那時我覺得你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是那個粗魯又狂躁的你,而是……你讓人覺得很優雅,但又有點可怕。
”
羅彬瀚的臉扭曲了。
他想象不出藍鵲描述的樣子,他平時喝咖啡都用筷子替代攪拌棒。
“我也覺得那不是你。
”藍鵲誠實地說,“你被某種東西附身了,羅瀚,當時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那肯定是給了你禮器的月境生物做的,我本想讓它把身體還給你,可是當時它看了我一眼……我的工作服突然失去了動力,後來我發現核心裡有一個零件變成了水晶體,影響了信号傳遞。
我隻能看着你走出去——從空中走出去。
你直接穿過了飛行器,好像踩着繩子那樣升起來。
你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就完消失了。
那時我被困在飛行器上,想要飛上去把你接下來,可突然間我的工作服就完停擺了。
”
“你是說它壞了?但你現在又能動?”
“不,不,它沒有損壞,除了一個可替換的小零件變成了水晶。
奇怪的是那段時間它卻完失效了,所有承載在上面的法術被暫時性地消除了,你能理解嗎,羅瀚?就好像我掉進一個以太都無法存在的地方,一個……完虛無的地方。
我很難解釋那種感受,但當時我真的非常害怕,幸好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我的工作服恢複了運作,天亮了,還在下以太雨,它激活了這片土地的生命力,還讓我的工作服也發芽了。
我在雨裡飄來飄去,終于發現你睡在那個地方。
”
藍鵲有點僵硬地笑了兩聲,然後說:“這真是奇怪的遭遇。
所以你呢,羅瀚?你記得的事又是怎樣?”
羅彬瀚失神地搖搖頭。
“你什麼都不記得?”
“不,我都記得,”羅彬瀚說,“但我他媽的沒法解釋。
”
他的答案更加強烈地激起了藍鵲的好奇心。
在白塔學徒的強烈要求下,他隻能舔了一下幹枯的嘴唇,試着描述他那怪誕的噩夢。
“我看到一個黑手套的人接過了籌碼。
”他對藍鵲說,“他說要下雨了,然後天上下了血雨。
他拿着我的眼睛走出人頭船……”
“人頭船?”
“别問我。
他走出人頭船,這時天上部都是發光的線……”
他們在原野上艱難行進了好半天,羅彬瀚總算磕磕絆絆地講完了他的夢。
藍鵲神貫注地聽着,像是在審查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當羅彬瀚停止言語後,她莊嚴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她說,“但我覺得後半段還有點模糊,你能稍微詳細地複述一下嗎?”
“行啊,從哪兒開始?”
“人頭船。
”
羅彬瀚看了看藍鵲的表情,用認真的語氣告訴她:“你還是别研究這事兒了。
”
“好吧,可是……羅瀚,有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你。
當你——或者依附你的某個古約律升到空中時,我注意到那時天上正好有兩顆星星在閃爍,就在你的左右兩邊。
你從外套底下拿出了那把仙子的刀,刀上燃燒着火。
我忍不住想那個畫面就像是……”
“别想了。
”羅彬瀚說,“反正這事兒完了。
”
他們繼續向前走。
藍鵲果然不再問關于噩夢的事,但羅彬瀚心裡卻忍不住去想。
他并沒有說出部的細節,比如夢境最後那張酷似周雨的臉。
那讓他心頭莫名沉重。
當他們走到山腳下時他張口呼喚道:“藍鵲。
”
“什麼?”
“為什麼飛蛾會撲火?”
藍鵲吃驚地看着他。
“這算什麼問題?羅瀚,原因有很多啊,迪斯亞靈魂蛾以火焰為食,梵倫伽蛾依靠溫度來決定後代的性别……”
“不是,我就說普通的蛾子,沒啥能力的那種小飛蟲,你懂吧?”
羅彬瀚艱難地踏上山坡,然後繼續問:“它們為什麼要撲火?那真的是因為它們喜歡光熱?”
藍鵲笑了起來。
“當然不是啊,羅瀚,你在想什麼?那完是個意外——很多昆蟲依靠日月的光照來判斷方向,那是它們的天然習性呀。
可是後來地上也有了火,那幹擾了它們對方向的把控。
它們當然不是想着要燒死自己,隻不過是因為燈火而迷路了……這聽着有點殘酷,對吧?不過那真的很難避免,除非你買了白塔的護蛾燈!你見過那個嗎,羅瀚?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小道具,我希望有機會能送你一個。
”
羅彬瀚對護蛾燈其實不太感興趣,但藍鵲的話不知怎麼給了他一點安慰,讓他胸中的大石略微輕松了一點。
他們翻過山嶺,找到了躺在樹下的莫莫羅。
後者正睜着眼睛望着天空,看上去沒受什麼傷,隻是表情帶着點困惑。
羅彬瀚上前拍拍他:“老莫,少爺人呢?”
莫莫羅也不知道。
這下攙扶羅彬瀚的變成了兩個人,三人組繼續深入山脈,尋找行蹤不明的荊璜。
當最後的殘雨徹底停歇時,他們終于在絕壁下發現了目标。
被絕壁包圍的山谷開滿了花樹。
紅白之花如雲霞輝映,荊璜背對他們,倚坐在一棵桃花樹下,仰頭望着花枝。
羅彬瀚終于感到胸口的重擔消失了。
他大步走上前去,揪起荊璜的頭發。
“喂,少爺,你一個人坐這幹嘛……”
荊璜的頭随着拉扯仰了起來,如木偶般空洞無力。
他眼中的神采已然幹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