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仰起頭,嚴肅地看着雅萊麗伽。
“我能先看一下參考答案嗎?”他問道。
雅萊麗伽的回答是揮舞起暴政者的鐵鞭,無情抽打在羅彬瀚的屁股上。
這場起義連三分鐘也未能堅持,羅彬瀚便被迫向田野的方向逃跑。
這是因為讨伐不當而付出的代價,附近目擊的野人們卻笑得東倒西歪。
那讓羅彬瀚氣壞了,發誓早晚要讓他們喝不到一口肉湯。
他奔到田野盡頭,發現這裡已變得迥然不同。
十幾個小山似的柴堆散布着,還有用鮮花、幹草、泥葉和木棍紮成的華麗假人。
它們圍繞在各個火堆旁,披着彩染的麻布批蓋,頭頂帶着荊冠,冠身裝飾六種羅彬瀚不甚熟悉的植物,像在遵循某種古老的巫術制式。
羅彬瀚正研究着這些沉默寡言的木頭朋友們,其中一個卻突然飄近了。
羅彬瀚着實被唬了一下,旋即發現那其實是藍鵲。
但它又不再是羅彬瀚眼熟的那個藍鵲了。
這會兒骷髅身上打扮得出奇華麗,長袍和鬥篷上染成彩色,腰間多了一個幹草圍裙,手腳挂着用幹草莖串起來的野雉羽毛串,頭頂戴的荊冠和假人相同,還額外點綴了幾片鮮嫩的漿果枝與亮閃閃的玻璃碎片。
羅彬瀚看着它喃喃自語:“夏威夷度假的印第安巫妖王……”
“什麼?”藍鵲問道。
“沒啥,”羅彬瀚立刻說,“你這一身整挺好的啊。
”
“噢,你說我身上的?這是他們的婦女們幫我做的。
你覺得怎麼樣?”
藍鵲平展雙臂,在原地飄了幾個圈。
那場面就像是個燦漫瑰麗的原始人文化符号走馬燈在羅彬瀚眼前啟動。
他突然想起那篇關于法師袍色的文章,那似乎是在讨論什麼政治立場的問題。
羅彬瀚倒不清楚藍鵲對此是個什麼态度,但不得不承認它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酷炫的骷髅。
繼而他又想起另一個頭發染色的姑娘,不禁覺得有些傷感。
“你怎麼了?”藍鵲問道。
“沒什麼。
”羅彬瀚說,“我碰到個問題。
怎麼救一個被女巫詛咒的人?”
他并不指望真的能得到答案,可藍鵲立刻有了反應。
“噢!你是指《古代非常規系統法術破解精要》這本書的第二大章第三小問?”它亢奮地說,“你也看過這本書?這是法師考試的基本綱目之一啊,我當然背得出答案:第一步,讓詛咒發生;第二步,修改它的實質性内蘊,控制危害并放大有利條款;第三步,補足損失項。
”
“哦。
”羅彬瀚說。
“你已經理解了?”藍鵲期待地問。
“我躺了。
”羅彬瀚說,“再見。
”
他轉身作勢要走,藍鵲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等等!好吧,好吧……我們可以換成實例講解。
這兒有一個經常被拿出來用的經典案例:從前有個國王為剛出生的公主舉辦慶宴,他邀請了王國部有法力的人,卻唯獨忘了一個脾氣古怪的女巫。
結果生氣的女巫詛咒了他的女兒,讓她成為絕代佳麗,卻要在十八歲那年被紡車針刺中而死……”
“慢着。
這他媽也是真的?”
“啊?噢,應該吧,我并怎麼清楚這案例的來源。
總之!這時候一個語言學法師站了出來。
她知道不遵循白塔法術系統的古約律詛咒是無法直接破解的,所以她就采用了一個延避策略:第一步,她承認女巫的詛咒事實會發生;第二步,她将死闡釋為表現而非本質,讓公主隻是陷入假死,并保持了她詛咒中獲得的禀賦優勢;第三步,她在這基礎上補添了一個自己的祝福——假死的公主早晚将被真愛之吻喚醒,而那時城堡裡所有人都将獲救。
事實證明她的策略完成功,甚至還成為了教科書級的經典案例!”
藍鵲還拽着羅彬瀚的胳膊,興奮地往上飄升。
羅彬瀚将它拉回原位,問道:“非得搞這麼複雜嗎?”
“複雜!”藍鵲嚷道,“這是最完美的策略!”
“不能直接讓人在假死一秒後複活嗎?非得讓外頭來的流氓啃一口?”
“當然不行!這不符合語言類法術的規則!條件越複雜、流程越模糊的法術才越容易成功。
而且你必須付出足量代價才能導出結果,這就是為什麼中過詛咒的人就更容易受祝福法術影響。
詛咒也是一樣,否則那女巫大可以在宴會當天殺掉公主。
她首先必須付出或給予,否則就無法奪走,這在法術語言學上叫做‘但是原則’——如果你能在自己的詛咒或祝福内容裡加進一個‘但是’以複雜化整個系統,那麼這個法術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隻要運用合适,它甚至可以在某些情況下允許你超越自己的法術等級。
”
“也行吧。
”羅彬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