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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層林驚栗至黑終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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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已經把這顆星球的地核吃空了,隻剩下一些過于不活潑的殘渣。

    當時它正在向上吞食地幔,所以我把青龍噬金甲種在底下,讓它們互相制衡,争奪反應物質。

    它在局部時對元素的奪取能力較低,所以過去一直沒靠近噬金甲的覆蓋區。

    但現在不同了,把我運出地面會讓噬金甲的根部斷裂,它很快也會被吸收。

    而當那集合生物不再需要僞裝時,它可能會把整個地殼一撕兩半!” 說完這番話,绾波子立刻抱住波帕,把下巴擱在它腦袋上不停喘氣。

     “我還是不太習慣用聯盟的通用語法講話,”她虛弱地解釋道,“我得緩緩。

    以及我太久沒活動身體了,你們可有水食?” 飛行器裡隻剩幾顆喬爾法曼帶來的漿果。

    波帕把它們抓到绾波子面前,然後充滿愛心地輕拍她的臉。

     她咽下漿果,有點懊喪地宣布道:“此地已不可留。

    我們當速速離去。

    ” 這是個明智的建議,但可行性卻很低。

    羅彬瀚又低頭看向地面,見那些眼球草依然仰望着他們,引人靠近般簌簌輕搖。

    僅僅是半個多小時後,它們已面擴散,郁郁蔥蔥地蓋滿了整片谷地。

    漆黑的草葉和濁白的眼球混雜起來,像黑色的浪裡漂浮着許多死魚。

     他不敢同那些植物般的器官視線相接,并非因為它們如何瘆人,而是恐懼着在黑潮中看到某隻熟悉的眼睛。

    出于同樣的理由他也不想把飛行器開去别處。

    原石台小鎮、骨藍市、這世上的每一處人居……那些地方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呢? 某個念頭突然擊中了他。

    他對绾波子問道:“那座湖會怎麼樣?如果地下的東西爬出來,是不是意味着通道也會摧毀,而兩個世界将永遠地分離?” 那是他此刻衷心期盼的結果,但绾波子的臉色卻很遲疑。

     “此事我亦不知……我量此蟲所為,似是坊間所傳一怪,名作‘萬蟲之蟲’。

    其物一經破蛹,則可化一為萬,化萬為一,殺之無盡,贻害無窮。

    可個中細節究竟如何,雲中城内并無活人親見。

    ” 绾波子懊喪地抱住波帕,再也沒提關于“萬蟲”的事。

    羅彬瀚幾乎确信她知道野人們的千年預言,可雙方誰都不願主動說起。

     他們漸漸停止了讨論,安靜等待着下一次黃昏。

    這段時間既令人焦慮,同時又相當苦悶無聊,以至于波帕開始一根根重插绾波子的發簪,喬爾法曼則歪在椅上打起了哈欠。

     羅彬瀚仍然監視着下方的眼球草叢。

    這會兒恐懼已逐漸從他腦海中淡去,更多的則是一種朦胧的省悟。

    他暗自琢磨着許多零碎的事實:雅萊麗伽讓他去收集資料、李理提醒他火山停止了活動、野人們延續千年的預言……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種無可變更的趨勢,可有些事卻讓他想不明白。

    強烈的困惑與煩躁讓他下意識地揉起了眼睛。

     “你怎麼了?”喬爾法曼問。

     “我在思考誰應該被追究責任。

    ” 羅彬瀚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蟲子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爬出來了?” 绾波子黯然道:“那是因青龍甲将枯……” “對,因為青龍甲沒了。

    ”羅彬瀚打斷她,“但青龍甲為什麼沒了?因為我們叫醒了她,所以這是我們幹的。

    ” “我們不知道地底有大蟲子。

    ”喬爾法曼抗議道。

    而波帕緊緊抱着绾波子的胳膊,像在宣布無論如何它都會照樣喚醒自己的朋友。

     绾波子摸着它的頭說:“天意如此,無怨于人。

    ” 羅彬瀚不是一個虔誠的自由意志論支持者,但這次他卻強烈感到整件事無關神秘的宿命,實實在在是藏着一雙有形的黑手。

    他冷靜地問:“人确實是我們叫醒的,但我們當初怎麼知道要來這裡叫人呢?” “是你發現的。

    ”喬爾法曼指認道。

     “對,”羅彬瀚說,“那麼請聽下一題——我他媽是被誰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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