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山窟一定很深,而且内部有所連通。
當他專心聆聽時這個念頭便愈發強烈。
他循着寒聲飄來的方向走到兩塊岩體的低坳處,發現那裡有個天然的岩洞。
細微氣流和土腥氣從洞中散發出來,羅彬瀚探頭往裡窺探,發現一條崎岖向下的天然裂口。
那罅隙看上去很寬敞,足以供成人平安通過。
羅彬瀚首先瞄一眼菲娜,确認安警報等級沒有提高,然後對李理說:“你能開手電嗎?”
手機後部的閃光燈亮了起來,照出山隙深處的環境。
許多纖毛般細長反光的塵埃彌漫在通道底部,嚴重幹擾了羅彬瀚的視野。
他不得不扶着石壁往裡走了幾步,才能看清那底下的情況。
那似乎是某種山體内部坍縮而形成的天然洞窟,呈現狹長彎曲的類橢圓形。
裸露的洞壁以大片青黑色岩面為主體,有着明顯的晶體顆粒與雜質,某些部分則黝黑光滑如墨色的玻璃。
李理讓他把手機鏡頭對準岩壁照了一會兒,随後告訴他那應該是某種高溫熱接觸形成的變質角岩,而混雜其中的玻璃質則更像黑曜石。
“那說明啥?”羅彬瀚問。
“我們離火山不遠呢,先生。
”
羅彬瀚有點警惕,但仍然記得這個世界已有上百年未見火山噴發,根本沒有道理在此刻單獨針對他一個。
他小心地抱在洞口觀察了一會兒,确定裡頭沒有異動,這才沿着斜道滑下去檢查情況。
成分不明的絲狀塵埃飛進他口鼻内,嗆得羅彬瀚打了個噴嚏,有點擔心那東西有毒,但看看菲娜又沒什麼反應。
于是他繼續往深處走,在第三次被飛塵嗆得打起噴嚏時,旁邊的岩壁已經變得極為潮濕。
表面積水聞起來混雜着銅鏽和腥香。
羅彬瀚伸手摸了摸岩壁,覺得那些石頭有點發軟。
就在他準備向李理打聽一下這又是什麼石頭時,岩壁對面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片由青銅藤條交織出的牆柱。
它完覆蓋了一整面洞窟,寬高難以估量,隻能從那上窄下寬的弧狀輪廓判斷出其主體還在地底更深處。
這堵青銅藤牆以着不可思議的頑強鑽透了山體和岩石,将它繁複精美的花葉展現在羅彬瀚眼前。
當羅彬瀚走上前時,藤條開始伸展蠕動,發出一陣吱吱嘎嘎的金屬扭曲聲。
一根藤條穿透岩頂,伸到羅彬瀚臉前,末端綻放出六瓣的銅花。
花朵并非古鏽的暗青色,而是金紅燦爛,湛亮如新。
羅彬瀚盯着這朵眼前的銅花,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偷偷瞄了眼手機,李理也沒有提供任何場外提示。
“呃,”他說,“在嗎?”
洞窟安靜了幾秒,接着青銅之花驟然收攏,朝羅彬瀚發出一聲沖鋒号似的金鳴。
青銅藤柱的内部響起震耳欲聾的金屬扭曲聲,無數枝蔓從洞窟的岩石底部鑽出,抓向羅彬瀚的腳底。
菲娜率先蹿出羅彬瀚的肩頭,朝着洞口的方向跳了過去。
羅彬瀚很想譴責它的不忠,但也隻能跟着奪路狂逃。
他在那恐怖的金震之音裡逃上斜坡,因為過度緊張而磕絆了一下。
他的手抓向潮濕的岩壁,那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抓在了一塊鮮活柔軟的冷肉上。
羅彬瀚來不及細想,又直起身繼續逃跑,頭也不回地沖出洞口,緊随菲娜跳進飛行器裡。
等他一路狂升逃離裂口的頂部後,才看到岩壁兩側的泥岩如黑色洪流般滾滾滑落,轉眼間将他剛才停留的地方徹底淹沒。
羅彬瀚呆若木雞地望着這一幕,接着發現不止他剛才所處的區域,整個大裂谷都在瘋狂地震顫、崩裂。
岩石山體脆弱得好似濕泥,被源源不斷地撕離地面,連帶無數土壤和林木一起滑向裂谷深淵。
大地的獰笑向着東西兩面擴散,一場範圍遠及上百公裡外的恐怖地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