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平時不會瞧見,但夢中頻頻浮現。
“想這麼多幹嘛,”他岔開話題說,“照現在這狀況我們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吧,還琢磨怎麼泡女人啊?”
“這倒不假。
”馬林同意道。
他繼而又上下打量起羅彬瀚,十分突兀地說:“你沒準适合當個唱詩人。
”
“啥玩意兒?”
“你挺有天賦的。
”馬林以近乎誠懇的語氣說,“想想看當初在沙斯手上那會兒,我們倆足足來了一百多輪!就算是職業詩人也未必能比你發揮得更好了,我差點就因此沒命……當然啦,這可不是怪你的意思,當時我們要是有一個先輸了,另一個準也跑不掉。
要我說你更适合當唱詩人,而不是幹海盜這行。
”
羅彬瀚隻好聳聳肩:“我本來也不是。
”
“那你為啥和他們混在一起?你他媽還老扯那小孩的頭發,我都奇怪他為啥沒把你扔出船艙。
”
“……說來話長。
”
馬林和莫莫羅的表情突然都變了。
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羅彬瀚,臉上放出渴望的光。
羅彬瀚汗毛倒豎,故作鎮定地轉開臉:“我們還是繼續講星星吧。
”
“别傻了。
”馬林說,“你已經提起這事兒了,誰他媽還會在乎星星?現在咱們前後車廂都沒人,如果你不講點什麼,接下來這幾個小時沒人能靜下心坐着。
”
羅彬瀚想跟他扯幾句嘴皮,但發現莫莫羅也正期盼地望着自己,緊接着星期八也小步從走廊對面跑了過來,默不作聲地坐到馬林旁邊。
他望向走廊對面的車廂。
荊璜還趴在桌上睡覺,雅萊麗伽則用一把小搓刀磨她頭上的盤角。
她已經把一隻角磨得油光水亮,再重新纏上叮當作響的金屬鍊子。
她姿态優雅地繼續打磨第二隻角,眼睛也盯着羅彬瀚。
這是壓倒盆栽的最後一根稻草,羅彬瀚知道他今天已經在劫難逃。
“好吧。
”他說,“這要從我妹妹說起……”
事實上這要從周雨說起。
羅彬瀚永遠不會承認他羨慕着周雨順遂而簡單的戀情,因此當周雨的青梅竹馬在訂婚儀式前夕無故失蹤時,他的内心也受到了極大撼動。
他想不通這件事怎麼會發生在周雨身上,難道好人就真的得不到好報?
他們報了警,也花了很多時間尋找線索,甚至翻遍了周雨那青梅竹馬家中的每一本藏書——她那去世老爹的閱讀趣味真是古怪極了——最終卻什麼收獲也沒有。
最終羅彬瀚不得不接受事實:他知道那女孩有多喜歡周雨,而如果至今仍不出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已經遇害。
然而無論是他們還是警方,最終都沒有找到她。
死的,活的,一部分,又或者是關于兇手的哪怕一點點線索。
她的性情孤僻古怪,人際關系毫不複雜,兇手除了随機殺人外再也找不出别的動機。
周雨幾度情緒崩潰,學業也被迫中止。
更令羅彬瀚隐隐感到不祥的是,他察覺到周雨開始查閱一些很古怪的資料,像是古代宗教祭祀、撒旦與魔鬼的傳說,甚至是召喚亡靈的儀式。
盡管周雨隻是無意中暴露出冰山一角,那已讓羅彬瀚嚴重懷疑對方因悲痛而精神失常。
他在這種令人不安的氛圍中接到了母親的國際長途電話,得知他老妹交了新的男朋友,不幸的是那是個瘾君子,并疑似涉入一起相當重大的黑幫沖突。
他的律師母親已動用部的社會關系來洗脫女兒與此事的牽扯,而與此同時她需要羅彬瀚出國去看住他慧眼識英的鬼才妹妹。
當時羅彬瀚其實并不想走。
他權衡着被蔭佑在老媽翼下的妹妹,以及母親早亡、青梅失蹤、父親數年不歸的周雨,實在覺得後者更令人擔憂。
然而很快他便發現周雨的精神狀态明顯好轉,再次恢複到平日的冷靜沉穩。
羅彬瀚以為周雨接受了現實,于是決定先去處理妹妹的糾紛。
然而就在之後不久,周雨便把自己關在布置得宛如瘋人院的家裡,為了一個所謂的通靈儀式割腕自殺。
若他當時選擇留守,事情或許會大不相同。
但最終羅彬瀚毫無所覺地登上飛機,那便是一切因緣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