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然後繼續看向對方。
僅僅隻是一瞬移目,“無名之物“又變成了紅衣少年。
當彌羅和他視線相接時,竟然從那目光裡察覺了巨大的恐懼。
——剛才隻是意外。
他由此做出判斷。
紅衣少年像凡人那樣喘着氣,咬牙切齒地朝他撲過來。
黃金夜莺抓在他肩膀上,像是面對生命最後一刻那樣長久不絕地啼叫。
——持續叫下去的話,離報廢大概也不遠了吧?
彌羅像是突然從夢中醒來。
他看着這一幕露出笑容。
雖然中間過程出了很多意外,決勝時刻還是跟他預想得差不多。
他揚手扔出木盒,然後把它用意念力加速射向黃金守護者。
面臨攻擊的魔像立刻舉起手中的靈能炮。
紅衣少年毫不猶豫地改變了方向。
在那突兀的折彎中,黃金夜莺的細爪簡直要把少年肩膀上的布料抓碎。
彌羅對着它伸出手掌。
意念力範圍中的黃金夜莺是非常油滑的,可以感知卻很難施力,想必是某種保護性法術。
然而每當夜莺鳴叫之時,這種防護便會弱化下去。
——體積如此小巧的魔像,同時段運行的法術自然相當有限。
恐怕“地權賦予”、“權力者感知”、“反意念力保護”這些法術都是記錄在同一個核心上。
黃金夜莺脫離了紅衣少年的肩膀,毫無反抗之力地朝他撞來。
那跟木盒完背道而馳,無論如何都隻能選擇一個而已。
紅衣少年繼續撲向木盒。
彌羅伸手迎接夜莺,就在抓到那庭園的“鑰匙“以前,珑刀從中間疾速劃過。
黃金夜莺破碎開來。
各色寶石在陽光下流轉璀璨。
鳴叫聲陡然消散,感知中的魔偶又變得油滑到難以捕捉。
在那已然一分為二的碎塊中,彌羅意識到自己竟然也隻能選擇一個抓走。
他伸出手,勉勉強強把帶着鳥首的部分抓入掌中,然後掃描起内側镌刻的術式。
結果什麼也沒有,鳥首不是魔偶的核心。
“在找這個嗎?”
紅衣少年抓住木盒,避開靈能炮的射線,然後落回地上。
一根白繩鑽出少年的領口,從草地上抓起某個色澤灰暗的小物體。
彌羅看了過去,發現那是一顆鉛做的心髒,
白繩纏回少年手上,夜莺的鉛心也随之搖蕩。
看到這一幕的彌羅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是想得出啊,打開黃金庭園的鑰匙,居然是用鉛做的?”
紅衣少年收起了翠星幌,圍着他的黃金守護者随即歸于靜止。
“還要再打下去嗎?”少年說。
彌羅想了想,然後笑着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鑰匙和木盒都在你手上。
隻要你現在開門跑路,我也就隻好一個人在這裡耗光腦細胞了……沒意思,最後的時間不如拿來聊聊天嘛。
”
少年又皺起眉說:“心靈手術那東西是可以解除……”
“以前是可以治的啦,粘上也沒問題。
”彌羅擺手說,“但是掉下混沌海以後,我可是見到了更吓人的東西啊。
你知道焚辰那個瘋子怎麼搞精神改造嗎?他居然把第三原種的概念本體捕獲了,專門拿着它的殘骸來搞這個……唉,理識側出身的家夥都是這麼變态,伊登那家夥真是生錯地方了。
總之呢,我現在是死定啦,殺不了你,你也不殺我,那麼就隻好等着腦細胞耗光了。
”
紅衣少年看着他問道:“你為什麼殺了那頭人狼?
“啊,那個算一時興起吧?想着給老朋友一個驚喜之類的。
”
他笑着說:“你知道那個關于國王和夜莺的故事吧?我剛才就一直在想,機械夜莺被丢掉,并不是因為國王讨厭它之類的理由,僅僅隻是覺得‘沒用了’而已。
那麼對于機械夜莺來說又怎麼樣呢?”
“喂,别扯這些有的沒的。
就算是原種的力量也未必……”
“答案是無所謂啊。
”彌羅說,“為什麼機械會産生怨恨呢?說到底隻是在靠發條行動嘛!唱歌啦,啄瞎國王的眼睛啦,反正對機械都沒什麼區别,隻是擰發條的東西不一樣。
”
他開始感到無聊了。
重複性的執行着指令。
不管來自國王或毒蛇都沒有區别。
“——我是搞不懂活夜莺天天唱歌的樂趣在哪裡啦,但是那個對機械大概沒什麼意思吧。
”
機器鳥到底想做什麼呢?在發條的力量耗盡以前,不管做什麼都是在執行别人的指令。
什麼才是真正“自主”的事情呢?
他的思考在這裡産生了停頓,然後大笑起來。
“喂,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他對少年說,“那個給我黑卡的土豪朋友啊,他的名字叫赤拉濱,自稱是個平平無奇的天場農夫……”
紅衣少年呆了一秒,然後猛地朝上飛起。
這時彌羅伸出手,用意念力探入木盒内部,然後猛地往外一推。
木盒轟然炸碎。
少年翻掌抓住盒裡掉出來的東西,愕然的臉上浮現出怒火。
彌羅也飛了起來。
飛來的珑刀削斷了他的左腿,他恍如未覺地沖到少年面前。
“不給糖就搗蛋!”他興奮地高喊着,再度将掌心對準少年手裡的東西。
紅衣少年終于露出了平靜無波的目光,随即白繩帶着鉛心射向他的腹部。
“相思索”本身是無法傷人的,然而綁在上面的鉛心卻不會被彌羅搶走,大概是想利用那個質量把他重創吧。
彌羅猛地将身體下沉,随後大笑着張開嘴,像孩童接住抛來糖果那樣讓鉛心撞進口中。
他感到夜莺冰冷的心髒打穿口腔,一路從腦後貫出。
他感到很滿意,認為這也算意外事故。
于是旋轉的發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