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多。
”
宓谷拉苦惱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不太喜歡跟羅莫講話。
”
羅彬瀚意外地盯着對方。
他和莫莫羅認識宓谷拉的時間完全相同,而莫莫羅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謂是斯文有禮,毫無冒犯之處。
“不,這并不是說羅莫做錯了什麼。
”宓谷拉匆忙地說,“他總是很從容禮貌,而且讓人覺得很真誠,可那總是種真誠的憐憫……我不願見到那種眼神,但那并不是說我讨厭羅莫。
你們不一樣,他總是很自信,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
”
這是羅彬瀚第一次從外人口中聽到這樣對莫莫羅的評價。
他既驚奇又詫異,忍不住問道:“羅莫有那麼自信嗎?我覺得他還挺謙虛好問的?而且有同情心不好嗎?”
聽到他言語的宓谷拉沉思着,像在編織一個特别複雜的花環。
她把懸空的腳晃來晃去,突然間她伸手拉下自己的衣領,露出那個嵌進皮膚的金屬環。
“你看這個,”她說,“我依賴這個儀器活着,如果它出了一點故障我就會喪命,而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混亂。
也許某天一顆魔法星星飛到我附近,或者一個巫師不小心碰了我一下,然後這個儀器就有可能壞掉。
我每天都要在這種風險裡活下去,或許哪次意外就會讓我再也不能醒來了。
”
羅彬瀚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好聳聳肩說:“沒事,我沒病也差不多。
”
宓谷拉一下笑了起來。
“你和羅莫真不像兄弟。
”她說,“你看,你會這樣說,而羅莫總是向我道歉,道歉,就好像那全是他的錯一樣。
我不喜歡那樣,那種充滿憐憫地向我道歉,讓我覺得自己像某種脆弱的、隻能被保護的小動物。
也許我馬上就要被狼叼走,或者被做成菜端上桌。
也許那是真的,可為何一定要不斷地提醒我這件事呢?我一點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可憐呀!若我馬上就要死了,那他的憐憫和自責對我又有什麼用呢?我情願别人一直高高興興地對我笑,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
我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别不是嗎?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死掉。
”
羅彬瀚忘記了言語,隻能呆呆地看着她。
宓谷拉又繼續說:“我的病也許會惡化,也許明天就要死了。
那樣我就什麼也帶不走,什麼也來不及留下。
祖母、我的小羊、這個農場、或者那些花……我帶不走它們,它們也不會永遠記得我。
什麼東西才能證明我活過呢?我真高興你們今天來了,這樣如果我明天走了,那麼你們記得我的時間會更長一些。
就像這些花環——它們沒法真的永生,早晚有一天要被丢棄,但是總能保存得更久一點不是嗎?”
她跳下箱子,跑去屏幕前繼續搜索清單,很快真空機和玻璃密封罐都被找了出來。
他們又找到了相應的使用說明,最後總算成功把花環都密封進罐内。
那過程中他們似乎犯了幾個錯誤,羅彬瀚不确定這些花是否真的能長開不凋。
最後宓谷拉開始在密封罐底下寫名字。
她給彩色的花環寫上“雅伽萊”,給白色的花環寫上“羅莫”。
當她要給最後一個花環寫字時羅彬瀚阻止了她。
“我來寫吧。
”他說。
他寫下“羅彬瀚”三個漢字。
然後他問道:“要不你也寫下送禮人?”
宓谷拉從他手裡拿過筆,她的手碰到羅彬瀚的指頭,那溫暖柔軟的觸感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别。
她沒有用通用語填寫自己名字的發音,而是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寫出一個詞。
這下羅彬瀚終于真正認識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