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谷拉的租屋坐落于小鎮的東北角。
當雅萊麗伽向鎮民們打聽時,他們才知道那兒是一座廢棄許久的農場。
農場主人赤拉樊曾經為蓮樹星的旅遊區輸送新鮮的農牧産品,但在赤拉樊年老去世後,他的兒子舍棄了傳統的農場生意,轉去經營更為時髦賺錢的天場農業,舊農場便自此荒廢下來。
“嗯?”羅彬瀚說。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事情透着一股似曾相識。
“羅先生,我們要給宓谷拉女士帶點見面禮嗎?”莫莫羅提議道。
“帶吧。
”羅彬瀚恍惚地點頭說,“我記得應該是要送斧頭、鐮刀、鋤頭、鎬子,澆水壺……”
莫莫羅滿臉疑惑地望着他:“可是前輩們沒告訴我女孩子喜歡這些東西呀。
一般來說不應該送花、包或者首飾嗎?”
“也行,那送個大點的背包吧。
誰開局不是采山貨呢……”
最終雅萊麗伽否決了他們所有的主意。
她從自己的背後抽出一束花朵糖——羅彬瀚就沒看懂她到底是從哪兒拿出來的。
“你來送。
”她不容置疑地把糖花束交給羅彬瀚。
羅彬瀚奮力掙紮,但最終未能反抗船副的威嚴。
他被莫莫羅一路推進到小鎮東北角。
在一片翠絲紛揚的柳林後露出東歪西倒的舊木籬。
宓谷拉正站在木籬前,用手中谷物逗弄一隻停在籬上的烏鴉。
她不斷發出哄勸的口哨聲,籬笆上的野客卻無動于衷。
它頗為倨傲地瞄了眼走近的幾人,然後便振翅飛走了。
宓谷拉失望地叫了一聲,接着才發現幾名訪客的到來。
她的沮喪立刻轉變為驚喜。
“羅彬!”她說,“你們來得這麼快!我都還沒收拾好屋子呢!這些植物和舊東西讓我忘了時間。
你們已經吃過飯了嗎?”
羅彬瀚張口結舌。
他本來是會些社交辭令的,而且也并不害怕和普通的異性交談,然而大約是在寂靜号上待得太久,竟讓他一時間忘了該怎麼正常地和一個女孩打招呼。
“吃了。
”他僵硬地說,“你吃了沒?”
“我去鎮上的酒館吃了點東西。
”宓谷拉說,“那兒的老闆手藝很不錯,你也該去試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花?”
羅彬瀚木然地把花遞過去:“糖。
”
“糖?”宓谷拉好奇地說。
“對。
”
宓谷拉抽出一朵白花聞了聞。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領連衣裙,整個人看上去也像一朵半開的白色旋花。
羅彬瀚無意識地盯着她的手背。
那片色素稀薄的肌膚上散落着星星點點的藍斑,使他想起百合花瓣内側的紋理。
她的體态比正常人細瘦,腰背顯得分外挺直,可又有點伶仃易折的感覺。
越是觀察細節,羅彬瀚便越能發覺她和自己夢中形象的差異。
此刻的宓谷拉站在午後春日裡,與翠柳、烏鴉和纏繞籬笆的牽牛花為伴。
她同風景融合得如此完美,像一泓清泉滋潤了荒涼的農場。
他為此感到一陣輕松,像是終于證明了那整個夢都是無稽的幻想。
宓谷拉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問道:“羅彬,你在看什麼?”
“沒事,看你呢。
”羅彬瀚魂不守舍地說,“你今天這樣挺好,比我昨晚夢到的好看多了。
”
四下一片寂靜。
他在整整一分鐘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