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他人考究得多——面料更光潔、顔色更複雜,甚至還帶一些可能不止是裝飾性的花紋。
有人在拽羅彬瀚的手。
他低下頭,看見星期八正望着他。
羅彬瀚立刻注意到她仍然裝備着那套海軍風格的連身裙、白色皮帶涼鞋,以及深不可測的河豚發卡。
她身上幹淨整潔,沒沾一點紅砂。
“羅,羅。
”她說,“衣服好醜。
脫,脫。
”
羅彬瀚刺痛地倒吸了口氣,随即堅強地把她推開:“不要老關注外表,這樣太膚淺。
”
荊璜開始踹腳下的人。
“貨在哪裡?”他冷冷地問。
他旁邊的莫莫羅歎了口氣,語調和緩地說:“玄虹先生,對待犯人不可以這麼粗魯……”
飛船的主人在荊璜腳下發出某種吱吱嘎嘎的聲音,音節很像人類在笑,但羅彬瀚能從自己新學到的語言裡聽出來那是痛苦的呻吟。
俘虜把腦袋轉向羅彬瀚,露出一張倒三角型的臉。
羅彬瀚認為那五官大體和自己沒差多少,隻是皮膚灰白,質地像粗糙的砂石表面,并且頭頂和面龐上都生出很多好像珊瑚似的東西。
“你是誰?”他用陌生的語言問荊璜。
荊璜立刻又補了一腳,惡聲惡氣地說:“爺是你爹。
”
“打诳語是不好的,玄虹先生。
”莫莫羅溫和地插嘴道,“您生不出覃桑人呀。
”
荊璜不理他,又踢了俘虜一腳。
魚骨号的主人像被烈火灼烤一樣汗流不止,表皮滲出發紅的液體,露在空氣中後立刻凝結起來。
他斷斷續續地說:“我們是……利威達亞。
你的所作所為會被記住……”
“記你媽啊。
”荊璜踹着他的肚子說。
“我們的力量遍布聯盟周邊。
”主人的話因疼痛而發顫,喉嚨裡有股奇特的嗡嗡聲,“我們,就算是聯盟的法律也不能阻止……”
“你廢話,”荊璜說,“老子搶的就是你們。
你要是合法的,油水肯定少得一批,我搶窮鬼幹嘛?”
主人顫抖的軀體僵住了。
他突起的眼球先是盯着荊璜,然後緩緩轉向雅萊麗伽,在兩人間來回移動。
他突然停止了呻吟。
“寂靜,”他說,“黑燕之船,玄虹之玉,你們是寂靜。
”
荊璜又踹了他一腳:“寂你媽。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
貨呢?再不交代老子骨灰都給你揚咯。
”
“玄虹先生不可以啊。
”莫莫羅急切而真摯地說,“請您仔細想一想,我們身處的宇宙是多麼深遠浩蕩,星辰們閃耀、衰弱、誕生、毀滅,如此在生與死間無限地輪回着。
這是多麼寂寞又溫柔的世界!生命也和星辰一樣孤獨啊,每一個生命都值得珍惜……”
“珍惜你媽。
”荊璜說,“你上次光是光線亂射就打爛了三顆衛星,要不是跑得快早他媽進去了。
個倒黴玩意就知道頂風作案。
”
他又憤憤地對着魚骨号主人一陣亂踹。
主人悲慘地呻吟低号着。
那令人發指的行徑讓羅彬瀚也無法再坐視下去。
他趕緊上前,把荊璜拉到一邊。
“荊哥,荊哥,可以了。
”他拍着荊璜的肩膀說,“骨灰可以揚,媽咱就别問了。
這年頭想混出點樣子的,誰還不是個鐵血孤兒?都别提了,别提了。
江湖恩怨不涉親媽。
”
荊璜不耐煩地打掉他的手:“媽個頭,覃桑沒媽,他們統一繁殖,出生後就交給軍隊管理。
别擋我逼供。
”
“别啊。
”羅彬瀚說,“我來吧,我最擅長這個了。
”
荊璜懷疑地看着他。
“我家裡那幾個親戚的小孩玩失蹤,哪個不是我去套話捉回來?”
最終羅彬瀚得到了許可。
他在魚骨号主人面前盤腿坐下,很想抽根好品質的香煙,可身上沒有。
他隻能滿懷寂寞地拿出自己的銀質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打火玩。
“老哥,苦不苦?”他幽幽地對魚骨号主人問。
對方目光呆滞地瞄着他。
羅彬瀚把這當做默認,于是深長地歎了口氣。
“苦就對了。
”他憂傷地拍着對方軀體中段說,“這就是生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