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作為大宅血宴的唯一幸存者,一名衣裙破爛、披頭散發的女性暗裔,正沒命飛奔在幽暗的街巷之中;然而,她的逃竄速度如此之快,就像是飄蕩飛掠在燈火搖曳的街道中的一縷幽魂。
無論是舉着火把和劍盾的夜間巡邏士兵,還是暗巷中招攬生意的夜莺,或是勾肩搭背的尋歡客,喝得醉醺醺倒在街邊,或是無頭蒼蠅一般跌跌撞撞亂走的醉鬼;行進在街道的馬車和騎乘的行人。
都隻能感受到一陣烈風呼嘯而過,然後就在大呼小叫的驚亂聲中;被掀翻、吹到在地上,或是被受驚的馬匹,甩到一邊去;一路攪擾起此起彼伏的短促喧鬧聲。
但最終她還是遠離了城區的鬧市。
來到了一座城市邊緣的老舊軍營前;又循着牆上留下的不明記号,悄無聲的消失在這座,有些破敗和腐朽的舊軍營中。
片刻之後,看似廢棄的軍營突然自内而外打開,湧出一批持械武裝人員來。
他們明火持杖、氣焰嚣張的奔走過街頭,不但人仰馬翻的闖入街頭人群中,就連那些巡夜的士兵,都要給他們讓路。
但與此同時的反方向,重新換上一身遮臉鬥篷女暗裔,卻穿過城堡區的内牆。
又在幾名佩劍随從的簇擁下,毫無阻礙的進入斯特拉斯堡市長宅邸中。
作為與行省總督、軍區長官、邊境監察官、巡遊法官等地方高層,共處一地的斯特拉斯堡市長,無疑也是當下的實權人物。
更何況在行省總督、軍區長官、邊防将軍和幾位軍團長,都相繼南下之後;下轄衆多的治安官與城市民兵的市政廳/市長職權,就成為與行省稅務署、巡遊法庭、邊境監察處并列的本地四小巨頭。
而且,更因為現任的市長奧盧斯,出自帝國皇室遠支的費比烏斯家族,世襲的蒲地尼(宮廷)子爵。
因此,在本地的權力格局當中,長期力壓稅務署的武裝稅丁、法院警衛和監察官扈從過一頭。
也由此占據了特殊時期的斯特拉斯堡,異常繁榮景氣中的最大份額。
不但在各處家宅中豢養了,衆多的門人和食客、劍手和異士;還長期雇傭了好幾支傭兵團隊,以保護自家産業和生意的安全。
同時,在名為“常青園”的市長豪宅大邸中,幾乎天天都在舉辦着聲色犬馬的歡宴,招待着流水往來的賓客。
光是每天清理出的數十車廚餘垃圾,都會在城外貧民窟和難民營地中引發激烈争鬥。
而站在城頭上觀看,這些枯瘦褴褛的難民和窮人,為一點食物殘渣像野狗一般争鬥;也成為了當下,充滿壓抑與緊張的無形氣氛中,那些城内富貴權勢人物及其眷屬,為數不多消遣的樂子之一。
因此,這名得到過特殊招呼的女暗裔,暢通無阻的穿過豪食濫飲的庭院,昏暗中響徹着此起彼伏聲調的花園和苗圃;又繞過了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女,相互追逐嬉戲的噴泉與雕塑;匆匆抵達後園。
在遠離人群與聲嚣的黑暗中,輕車熟路的消失在一處無光的花房中。
而後,她就抵達了隐約流水潺潺的地下空間,也驚起了若幹,隐伏在黑暗中的昏黃眼眸;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又悄然閉合。
也不知道在黑暗與空洞中,行進了多久;一個火光通明的大廳,再度顯現在她的面前。
而在四壁雕刻着猙獰古代獸型的注視下,地下大廳的正中一個小型血池,無風自動流淌着暗紅發黑的漿液。
而在血池所延伸出來的絲絲縷縷猩紅網絡間,散落着橫七豎八至少數十具的慘白女體。
雖然沒有看見任何的傷痕,但其中絕大多數都已經被抽幹了體内血液,而呈現出一種浸泡過度的蒼白折皺。
僅有少數相對新鮮的供品,似乎還在氣若遊絲的苟延殘喘着。
下一刻,這名女暗裔就脫掉遮掩,一把撲在了血池之中,同時凄厲的哀聲道:“吾祖,快醒來,您的子嗣遭到了強大外敵襲擊!”
瞬間,像呼吸脈動一般緩緩流淌的血池,頓時激起了猩紅巨浪一般;将這名女暗裔裹卷着甩上空中,又激烈纏繞着她的身體,強行拉扯、扭曲成一個詭異角度。
同時彙聚成一個暗紅人形呵斥道:
“你這個蠢貨,劣質的作品,懦弱的中生代,隻顧得自己逃命,卻把不明身份的存在,都引到我的秘巢來了。
”下一刻,在這名女暗裔的凄厲慘叫和告饒聲中,将她四肢淩空撕裂卷入血池當中。
随後暗紅的人形飛懸上血池上空,瞬間化作了一名袒露着手臂和肩膀,外罩古典托加長袍和暗紋下擺;長發披散顯得陰沉俊美而眉眼淩厲,散發着令人戰栗的不詳和上位捕食者氣息的年輕貴族。
然後,他對面幽暗的通道中,也緩緩走出一名寶藍曳地長裙、雲鬓花容雪膚的少女,卻是通過特殊的标記和氣息,一路追迹而來的血妖蕾諾爾。
披頭散發渾身彌漫不祥的“年輕貴族”卻冷笑道:
“你是?遙遠的飲魂族裔,遁入莽荒的流亡者,長期與人類為伍的附生種;就算神秘浪湧中得到了一些際遇,也敢圖謀和殘害我的子嗣眷屬,想挑起精魄氏族,與靈肉氏族的全面神秘戰争麼。
”
他的話音未落同時,下方血池中爆炸一般的,迸射出密密麻麻的血箭,像是自動追索的活物一般,瞬間淹沒了蕾諾爾的身影。
但卻被一面粉紅色的卵型光膜所遮擋住,而發出了呲呲的爆裂聲聲。
血箭的餘波随之四散激濺在,地下大廳的地面、牆壁上,頓時就戳穿出一個個淩厲的孔洞;但卻未能奈何得了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