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之治;又鏟除了唯一可以對他,指手畫腳的長孫無忌、褚遂良一黨後;就明顯膨脹到另一個極端,開始了獨斷專行、厭惡進谏的生涯。
因此,在上位所好之下,中外皆以進谏為忌諱,幾乎長達20年都無人敢犯顔直谏。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所親近的子女,以及作為臨朝共治的天後之外,也隻有這位明崇俨可以假托軌儀規勸一二。
因此算是隐隐倒向太子李弘的萬回僧之外,時常行走宮中的極少數皇家供奉之一;沒想到他在這個時空線上,沒被人不明不白的劫殺,成為廢除章懷太子的工具,卻又成為新陰謀和威脅的一部分。
現在看來,他很大概率也是那位天後,暗中放任和扶持的工具人之一;隻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夠派上用場的一次性消耗品?想到這裡,江畋突然開口道:「殿下我有一個初步想法,但需人配合。
」
「但請狸生吩咐,孤自無不從之理。
」太子李弘正色道:于是不久之後,在下午的昏黃天色中,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捎帶着江畋,悄然出現在了旌善坊與尚善坊之間,魏王池大堤的附近轉了幾圈。
作為東都城内的一大名人,兼帶二聖面前的寵臣,擁有正五品上的正谏大夫,大内供奉身份的明崇俨;日常的生活規律和行動軌迹,其實很好掌握。
而他日常停居的玉台觀,更是衆所周知的所在。
雖然他是未受符箓的俗家身份,但卻号稱行的是道門的修行之法,早年得過難以言明的奇遇,而陰能通靈禦鬼,又擅長以偏方奇物,治療各種疑難雜症,而聞名于公卿之間,最終才得以上達天聽。
據說他展示過多種神異之處,比如高宗為試驗他手段,使宮人在一處洞窟裡面奏樂,召明崇俨問:「何祥邪?為我止之。
」明崇俨畫桃木為二符,挂在屋上,音樂即止,說:「向見怪龍,怖而止。
」
又比如盛夏,高宗想下雪,明崇俨一會拿來進獻,說是到陰山取來的。
四月,唐高宗想吃瓜,明崇俨要了一百錢,須臾獻瓜,曰:「得之在缑氏縣老人果園中。
」唐高宗召老人問何故,老人回答:「埋一瓜失之,土中得百錢。
」
不過,太子李弘所代表的東宮,雖然無法僅憑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與天後所代表的勢力陣營,就此正面對決或是主動做些什麼;但想要針對這麼一個宮中供奉近臣,卻還是手到擒來的收集齊全。
畢竟,他不是道士,也沒有受逯,卻公然以道家術法的名義,見寵于「二聖」;對于靈寶、樓觀、正一(南天師道)、上清(茅山)、重玄各派正宗道門中人,無疑是一種相當尴尬且打臉的事情。
隻是他一直相當的審慎瑾行,雖受功名利祿不絕,顯赫于公卿貴胄之間;卻相當的潔身自好,從不深入結交誰家;雖有一些令人攻擊的小瑕疵,卻始終沒能讓人抓住任何,足以動搖其地位的把柄。
反而是那些想要藉此,觐見或是告狀的人;被高宗視為心胸狹窄的小人,警告、斥退甚至貶放、罷免。
然而他反過來又以世人愚昧、庸俗之故,勸說寬赦之。
這又進一步加重了他的權威與神秘性;
因此,哪怕他并非受逯道者,卻依舊按照風水彙聚之說,給他安排魏王池畔的道觀居住修行。
不過,如今探訪玉台觀的江畋,就是要順勢戳破籠罩在他身上的神秘與權威,同時嘗試得到一個答案。
玉台觀,雖然名為道觀,但其實更像是一座魏王堤旁,碼頭鬧市取靜的大型私家宅邸;遠超過他正谏大夫的正五品上,而擁有三跨數進的格局,以及帶着栓馬石、立栅,防阖衛士的丈高烏頭大門。
然而,這些用來阻卻賓客和探訪者的布置守衛,
卻根本攔不住在牆頭上穿梭如電的江畋;隻是一進門就是馥郁芬芬的殘香撲面;那是雕花褛竹的整片巨石照壁背後,即将開謝的大片各色牡丹園圃。
也刺激得身為貓咪形态的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