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兩家的房中術,甚至三夷教的軌儀和祭禮;都一無所出。
而眼前這膚色似乳的年輕胡姬,就是據說天竺寺廟修習秘術的神女出身。
然而時間長了,王啟年也就漸漸的看開了;也許沒有子嗣,正是他能夠坐穩這個位置的重要緣故之一。
他也指望在這位置上,多安生平穩的待上幾年;讓私囊積攢的更豐厚一些,再設法全身而退。
這樣,他就可以從同族的晚輩中,挑選出一兒一女過繼在門下;也算是承歡膝下、老有所托。
想到這裡,王啟年卻是被這名天竺妾,摩挲得有些蠢蠢欲動,不由開聲道:“拉拉,替我準備湯沐。
”
雖然,他近些年已經不複雄風,面對如花美眷有些精力不濟。
但是泡在渾身舒泰的熱湯裡,撫摸着年輕姬妾的動人身姿;還是可以讓他略微緬懷起,在秦樓楚館中一擲千金,大被同眠的逍遙時光。
然而,當漂浮着炮制過的藥材,藥香袅袅的湯池置備好了之後;王啟年在天竺妾的攙扶下,龇牙咧嘴的堪堪踏入一隻腳。
突然外間玉竹的簾子,就被人急忙掀起來喊到:“監場,大監急招前往。
”
于是片刻之後,王啟年也不得不策馬馳走在;奔往最近一座小城,也是包括豐源監在内,金山西南麓的七大礦監/區,共同的頂頭上司南山大監/都監,和當地的巡檢所、護路軍,所駐留的多台城。
然而在馬背的馳走之間,他的腦子卻是不由得激烈轉動起來;現任的南山大監于慶仁,乃是一個被貶放邊地的詞臣出身;因此平日裡不怎麼上心公事,而終日帶着一幫清客、門人,遊宴作詩論賦。
對于王啟年等人的年節封禮和各種明目的例行孝敬、不成文的成規;也是來者不拒就别無其他多餘行舉了。
因此,一旦這位主動召集所屬官吏,隻怕是有很要緊的大事發生,或是出什麼重大意外?
究竟是朝廷的稽核官,又要來查賬和封點庫藏了?還是那個礦場出了重大纰漏,事發不可收拾了?要知道礦區這種東西,就算防護手段再周全,但出一點意外,都可能随便搭進十幾數十條的人命。
或者是,那個礦場私下克扣、偷運黃金的事情敗漏了?還是有人犯天下之大不韪,虎膽私自鑄造金寶牟利;被順藤摸瓜追究到了本地?或者,幹脆就是新來的巡邊禦史,需整頓礦區以為個人業績?
要知道,在這個數千裡金山的邊緣地帶,除了諸多朝廷的官營礦場,諸侯的藩營礦區之外;其實還分部着零零星星的中小型私礦。
隻是這些民間挖掘的私礦背後,其實也不乏地方官府、豪姓大族。
因此在通常情況下,基本與官營的礦場,長期保持着相安無事;乃至長期被官場視而不見。
甚至還有的私礦在暗地裡與官場,保持着人員、物資上的有限交流。
但凡朝廷方面每有整頓清查的行舉。
這些散落各處的私礦、淘場,也是最先被交代出來的業績和成果。
經過官方的查抄和焚毀、填埋,不多久就在原地重建起來;甚至都變成了一種心照不宣慣例。
也隻有那些新來的愣頭青才會攬事。
然而,當王啟年一行風塵仆仆的抵達了多台城,卻發現原本駐守士卒的旗号,似乎被換成了别部人馬;而在南山都監的本衙内,王啟年卻是最後趕到的,其他幾位石青、淡青官袍的同僚已在奉茶。
直到他踏入前堂内的刹那間,厚闆大門就被轟然掩上;緊接着,不失儒質翩然的南山大監于慶仁,也陪着一名淺绯衫的年輕官員;從正堂的靠壁和背闆後轉了出來,讓在場的幾位場監都肅然起立。
然而,绯杉官員卻是冷不防,對着最邊角上的王啟年,冷聲喝到:“萬裡沙的震土使者,你的大好事發了。
”聽到這句話,王啟年不由霍然一驚,哐當一聲将茶盞碰落在地,身體軟綿綿癱坐下來。
然而,就見那名绯杉官員繼續曆數道:“你籍以手下礦場為掩護,長期為山中群賊銷贓和熔煉、販售金銀器物,又輸送、販運相應的兵甲器械;為群賊暗通内外,四出抄掠人畜以為奴役驅策……”
“實在,冤枉啊……”聽了這一連串罪名之後,方寸大亂的王啟年,也隻能哭喪着臉勉強申辯道:然而,那名绯杉官員卻是不容置疑的揮手道:“來人,與我拿下一應同黨,嚴加拷問。
”
話音未落,轟然推門湧入成行的軍士,卻是出乎意料的将其他幾位礦監制住;同時,绯杉官員身邊的南山大監于慶仁,也不由臉色大變嘶聲喊道:“你!”然後,就像是漏氣的皮囊一般頹然落座。
卻是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時釘上了一枚細針;讓他全身麻逼動彈不得。
年輕官員這才放下手中一根吹管,輕描淡寫的笑道:“若不能行那聲東擊西之事,還生怕你們這些賊黨,當場發難逃掉呢?”
這時,外間才傳來了更多追逐、捉拿和争鬥起來的喧鬧聲;唯有孤零零的王啟年被撇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衆人完成了當場抓捕,并帶上特制的約束器具後,才有那名年輕官員走過來對他笑道:
“看來也是你的運氣,接下來南山監的主持善後,需得你出面安撫一二,并且暫代本處衙門事務了。
”
與此同時,江畋卻在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接受一場盛情款待的娛宴。
嘹亮輕靈的草原歌子,随着噗噗騰起于草蕩間的斑斓飛鳥成群,響徹在雪白的帳頂、穹廬之間;也持續缭繞在每一個賓客耳畔。
更有彤彤作響的颦鼓、悠揚的羌笛、幽遠的胡笳、铮铮的胡琴、嘩嘩的搖鈴、清脆的拍闆等特色樂器的伴奏;顯得是熱鬧非凡而又婉轉動聽,但與之相對的則是帳内宴席上,明顯有些清冷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