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長安城内的人心紛紛,暗流洶湧;卻又暫時被按在了名為西京裡行院的水面之下。
遠隔千裡之外的江畋,則是已經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追尋線索的行程,連夜消失在了祁連城外的茫茫曠野之中。
而以祁連城為地理上的無形分野,行走在群山包夾的河谷之間;也可以感受到沿途風物、地貌的逐漸演變。
從穿過城壘的河流兩岸,大片的青稞、玉米田和土壘木架的村邑,到牛羊成群的牧圍聚落。
再到草木稀疏、灌叢低矮的棕黃丘陵和紅土坡地;亂石與砂礫遍布,隻有少許縫隙中鑽出野草、小花的荒攤和戈壁;最後就隻剩下大片大片光秃秃的山壁和風蝕的層積砂岩,訴說着滄海桑田的過往。
雖然在紋理斑斓的高聳山壁、嶙峋陡峭的奇形亂石之間,前方的道路依舊還在延續;但是與生命相關的痕迹,卻在變得越來越稀疏;最後隻剩下鳥獸噤聲的空洞回響,以及令人壓抑的灼熱與窒息感。
就仿若是隐藏在群山中,某種惡形惡狀事物,要在下一刻撲壓下來;又像是走入了一片幹渴、單調與枯燥、荒蕪而貧瘠異常的死寂地獄中一般;令人很容易在異常壓抑下産生出,莫名的厭倦、懈怠。
但好在與江畋同行的,絕大多數也并不是什麼普通人。
哪怕在這種令人厭倦的環境下,也能夠表現出足夠的韌性和有條不紊的承受力;并且通過一人雙馬的換乘,保持着最平穩自然的小跑行進速度。
相比之下作為向導的張自勉,卻在這最後一段行程中,顯得臉色蒼白和愈發憔悴;就像是有什麼無形事物在影響着他,讓他一點點的從精氣神上變得虛弱下來;甚至開始出現片刻的失神、惡心症狀。
這時候,除了相對遲鈍的馱馬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覺察出了不對。
“停下!”江畋也順勢一揮手,對着已然無法在馬背上挺直身體的張自勉:“看來你隻能跟随到這兒了,後退三裡立營等候吧。
”待到張自勉帶走了多餘的畜馬和車輛、物資之後;江畋帶着剩下的人繼續向前又走了一段距離。
這一次,連胯下騎乘的健馬,也終于感受到了某種不安和隐隐威脅;開始不停的打響鼻和抖動身體。
空氣中也開始出現了,類似硫磺和鐵鏽一般的氣味;原本枯寂幹熱的谷地,也随着逐漸停滞的山風,彌漫起隐約袅袅的薄煙;以及不知何時從山壁、石隙中,汨汨流淌而出的猩紅、淡紅色的泉水。
這時候,就算再馴順的坐騎,無論怎麼催促也不願再往前走了;于是江畋開始下馬,将坐騎集中看管起來繼續向前步行。
直到有内行隊員感受到不适,戴上了特制的過濾面罩,并服下提神的藥丸。
下一刻,一具全身腫脹、多處潰爛的屍體,毫無征兆得出現在了;偏離道路不遠處的亂石堆裡。
緊接着又是一具,兩具、三具;零零星星的腫脹屍體,從殘存的皮袍、裘帽和毛胯看像是商幫成員。
所有的屍體大緻都保持着面向來路的姿态,就像是在向外逃走時突然斃命的。
而且雖然屍體變色嚴重,但是衣物飾品都還很完整,就連一些随身的刀匕,還是打磨的嶄亮如新,沒有任何鏽蝕痕迹。
顯然死去得時間并不算長,甚至就在不久之前。
但是從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看,這些商幫成員的逃亡軌迹,卻有些混亂無序;就像是最先發現的那具屍體,放着大路不走,圍繞着亂石堆轉了很多遍。
在上面留下了不少撞擊的血迹;就像是短時間内失了智,或是失去了方向感或是視野一般,隻能跌跌撞撞的胡走亂竄?
随後,江畋下令刨開幾具屍體,就見到從口腔、氣管到心肺的異常腫大積液。
疑似被瞬間爆發得刺激性毒氣,給瞬間侵蝕了呼吸道而死;似乎還有人因為及時閉氣躲過一劫,但卻在向外奔逃時,逐漸迷失了方向或是神智錯亂,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不過江畋也并不覺得意外。
因為就算是在後世的現代社會,依舊存在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