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府兵之家,多有生計艱難,請求免于債務的老調重彈時;又捎帶提及這些戍邊、上番的士卒;雖有衣糧鹽菜輸供、财帛充饷,但總是多有延遲未及,導緻家中生計困頓。
所以,懇請以天恩浩蕩之故,在關内各路軍府的側近城邑;以原有的驿站館舍為基礎,别設專門的遞送所;專職傳遞軍卒書信私物,并接收民間的有償寄遞所需,以為勞使騾馬的補貼和維持之用。
然後,在關内道的鹹陽、扶風、馮翎等十幾處軍府富集、商旅發達的較大城邑内,建立專門的轉運所;以為分區統管之。
同時兼營民間初見苗頭的飛錢兌付,金銀絹帛絲綿等貴貨的銅錢兌換業務。
但是,太子李弘這一次的奏疏,就被留中不發;然後再過了一些時日之後,由天後在朝會上令人重新拿出宣讀;并且大為贊歎不已,言稱太子監國多年頗有建樹和心得;足以興利去弊、與國分憂。
而後,日漸怠政的當朝天皇,也順勢宣布采納了其中的部分條陳,而分别在京畿道和都亟道試行一二。
其中位于京畿道的府兵運作;則是交給了輔佐監國的宰相/右庶子蕭德昭,協助太子頒行其法。
當然了,這套萬一在制度和架構上,早已經在另一個時空的版本下,運作成熟多年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培養和安排足夠的人手;才能确保在大緻執行運作中,不至于嚴重走樣乃至變成禍害。
這時候,以半年為期的頭兩批,東宮内學堂/内書院出來,粗通書寫和計算的生員;還有一些長期從事庶務的末微屬官,就得以派排上了用場了。
因此,當下遍及京畿二十餘縣的網點已鋪設完畢。
但是相應的業務發展,卻還在草創的收支相抵,甚至是略微虧損階段;因為作為從未見過的新事物,除了朝廷所屬的軍府士卒之外;絕大多數民間的士民百姓、商旅行人,還是以暗中觀望居多的。
為數不多的幾十筆異地兌付業務,還是京中的那些宗室、外戚和勳貴、大臣,為了示好于監國太子;而采取得象征性投獻。
除此之外,太子李弘還小小利用監國職權,讓各地宮莊、皇田籍此輸轉。
順便,還利用這些宮莊、皇田内産出的錢谷儲集,作為各處轉運所的資本保證;總算是将這套全新亦然的體系,磕磕絆絆的運轉起來;在略微賠本賺吆喝的同時,也相繼獲得各地府兵的齊聲稱頌。
而這一切的變化和進展過程,就被太子李弘的随侍舍人,記錄在一套專程分門别類的起居注/備忘錄中;以備日後的查詢和調問。
而在裴妃身邊代管這份起居注的,便是身為六尚掌書的鄭娘子了。
所以,光是這麼一份掌管起居注的職責,就足以體現出她在東宮之中的要害和關鍵位置,以及潛在的重要性了。
當然了,除了裴妃之外,婉兒也被特許閱讀其中一部分;至于江畋就更是百無禁忌。
當然了,這一年多大唐境内同樣還發生了許多其他事情;有些與東宮密切關聯,有些則是隻有不同程度的間接影響;還有一些則是按照既定的曆史車輪軌迹,繼續在混沌未明之中滾滾向前推進着。
比如,作為針對吐蕃擴張之勢的戰略上反擊;随着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十一月,于阗王伏闍雄來朝。
上元二年元月以于阗國為毘沙都督府,分其境内為十州,封于阗王尉遲伏闍雄為毘沙都督。
籍以樹立于阗國這個西域重要勢力為标杆,在瓦解吐蕃外圍同盟的同時,大唐朝廷也意圖逐漸恢複在西域的統治和影響力。
而後吐蕃派遣大臣論吐渾彌到唐朝求和,并請求與吐谷渾恢複睦鄰關系;
然而為唐高宗所拒絕,反而回頭就冊封了吐谷渾的質子。
沒錯,作為吐蕃崛起過程中的最大絆腳石,兼拉鋸多年的宿敵;也是南北朝享國最長(八百多年)的五胡支系吐谷渾,還苟延殘喘挺屍着。
而此時剛剛走出後藏之地的吐蕃,也沒有來得及完全吞并廣袤的青海,進而獲得殺下高原的地理勝勢。
之前的大非川之戰,論欽陵以絕對優勢大敗薛仁貴為首的唐軍,青海西部逐步被吐蕃所控制。
吐谷渾可汗諾曷缽與妻唐弘化公主,引殘部數千帳棄國奔走涼州。
依附唐朝後,高宗封諾曷缽為青海國王;并扶持其在青海東部重新聚集殘餘部衆,繼續與吐蕃對抗;因此這未嘗不是吐蕃的試探。
試探大唐對于失而複得的安西四鎮,是否繼續維持下去的決心。
以江畋後世人的眼光看來,位于環境艱險惡劣高原上,吐蕃政權的一步步崛起過程中;其實是相當善于不斷地學習和把握時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