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正在外間主持搜尋的,安東都護府右長史李令問來說,就是不折不扣天崩地裂的大禍事了。
作為将出五服的遠支宗室,他能長任這清貴且要緊的職位,就靠替少君各種意義上善後的本事。
無論這位深受大内親近的燕山王府少君,在私底下惹出怎樣的麻煩和是非,他都可以仗着王府/都護府的影響力和資源,居中調和協理乃至威逼利誘、交換和妥協,将大多數事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個别不肯妥協的死硬之人,也可以通過朝中得力人士的交涉,從官面上進行打壓和限制;乃至将其調離現有的職分,再慢慢的炮制。
但這次他僅短暫離開少君片刻,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了。
無論是日常拱衛側近的親事府,還是出入扈衛的帳内府,足足上千名衛士死了一地;而少君私下招攬的那些從馬直、鐵馭衛、關撲力士;或是豢養的綠林豪傑、江湖好手和遊俠,都沒能派上用場。
任由不明的入侵者長驅直入,搗毀了大片的宮室,造成了巨大的死傷之後;連帶少君也由此失蹤了。
而現場幸存下來的人,甚至連完整情形都描述不清;隻會渾身顫顫、驚懼異常的喊:“妖法!”
更糟糕的是,率領親事府和帳内府的幾位軍将,外加一幹少君的近臣、心腹,都意外橫死在當場;造成餘下趕來王府衛士和行苑守軍,群龍無首之下無人可以做主,又平白耽擱了許多寶貴的時機。
待到前往城外接待和聯絡東都來人的李令問,倉促叫開封閉的城禁趕回來主持局面;卻已經是數個時辰後的事情。
這一耽擱,很大可能落入賊人之手的少君,又不知道會遭受怎樣的折辱和磨難呢?
更莫說,在這位少君背後牽涉的巨大幹系,但凡有一點洩露出來,都足以讓他在内許多人,就此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想到這裡,李令問越發的心急如焚,恨不得就要把眼前這片廢墟親手掀起來。
雖然行苑内外已被,裡三層、外三層的重重包圍和封鎖起來;确保一隻飛鳥、一條蟲豸都逃不出;但是行苑内發生的動靜,已不可避免驚動到了,幽州城内的各方勢力,而相繼派人前來探詢一二。
但最讓他糟心和憂慮的,則是駐留在幽州子城的一營神武兵,以及北城牆外的一支駐泊衛軍;都已做好了出發支援行苑的準備,隻是被他動用關系給暫時攔下了。
但内外隔絕的狀态不能維持太久。
不然在少君失聯的情況下,州府、督府等各方衙門都起了疑心之後;那就不是簡單的派人探尋和問候,那麼輕松和簡單了。
畢竟,當下被扣在行苑中的那些賓客,可不乏各府衙、都衙的子弟官屬。
也有盧龍府、燕地久負盛名的名士、大家之流;但更麻煩的是前庭那些三教九流之輩,這些家夥聽聞有變,在行苑裡驚散亂竄的到處都是;李令問也是頗費了些功夫,才殺雞儆猴式的将其控制住。
而他甚至不知道,引發着一切的根源究竟何在。
隻能通過少君最常用來待客和會見的茗堂中,逃出來的那些家姬、伎妾之流;隐約知道在他奉命出城之前,有人給少君專門引見了一個神秘來客……
想到這裡,李令問當即轉身對着,同行而來的東都暗行禦史部代表,沉聲說道:“現在少君有事,也該到了展現你輩誠意的時候了;不然就萬事皆休了,再多的交涉條件和允諾,也别無用處……”
“也罷,就讓長史看看我等手段。
”來使是一名齊眉八字髯,氣度深沉的冷峻中年;隻見他一聲令下,身後一群藍罩袍的精壯下屬一擁而上,将那些正在清理廢墟的将士們,給排擠推搡到一邊去。
然後,有人伸手挺舉起一根粗大的斷柱,舉重若輕的抛向一邊的空地上。
另一人則是揮動精鋼的鐵護手,猛然揮砸在一大片橫梁碎片上,将其擊打的四分五裂開來;其他人也照葫蘆畫瓢如此操作。
半響後,在這些超常巨力的本部成員,持續的打砸、翻找、掀飛之下下,大片坍塌的穹頂和堵塞甬道入口,很快就被清理出來。
又緊鑼密鼓拆掉大半條甬道,将内裡橫七豎八的塌陷土石打通清空。
頓時,就露出了一個幽暗的地下廳堂一角。
然後這些尤有餘力的下屬隊員,又迅速組成了一個相互掩護的小型戰陣,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