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開,這艘船上的大多數軍士,都停下手中的動作,而紛紛退到了支起青銅護闆的船艙内。
而靠後的其他幾艘車船上,也停止了動作而放下抵抗沖擊和影響的蓋闆和艙門、隔窗……随後,這名軍士才驟然雙手交錯,擰開了柱形的密封容器;将一個骨節狀的事物,暴露在空氣當中;然後毫不猶豫的高舉過頭。
瞬間遮天蓋地、傾瀉如注的雨水和風聲,仿佛是因此暫停了下來;下一刻,圍繞着這名軍士身邊的漫漫雨幕,驟然蒸騰而起又轉眼揮發殆盡;并且迅速形成了一個球形的幹燥空間,在不斷變幹的甲闆上肉眼可見的擴張開來;轉眼之間就将整艘車船都籠罩了進去。
而對于毫無遮掩的江畋,還有那些主動暴露在外,保持警戒的内行隊員來說;則是感到了撲面而來,宛如通體熱風熏蒸一般的幹裂和持續脫水。
而纏繞在船邊和水輪上的水草枝葉,更是枯萎幹裂。
僅僅數個呼吸之後,圍繞着靠攏在一起船隊周圍的湖霧和雨幕,就已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上百步的圓形空洞。
甚至還波及到了湖底蔓生的水草,在光照和熱風汲取之下,出現大片大片的枯萎發黑。
隐藏在其中的一些宛如巨魚的異類,也掙紮着的相繼翻滾起來,上浮暴露在水面空氣的同時,也在屍體上冒出連片的鼓泡,又嘶嘶作響的炸裂開來。
被持續擴大熱風波及的屍體浮島,也出現異狀。
那是一股股從糾結成團的屍骸間隙和口鼻竅穴中,如同噴泉一般不斷湧現出來的黑色膠泥;在迅速彙集在一起蠕動成大團的同時,卻又被迅速的汲取蒸幹,化作了脆裂紛飛的黑灰,消失在熱風中。
緊接着這些屍體糾結的浮島,也在肉眼可見的熱風滾滾蒸騰中,轉眼就崩散開來;又化作迅速沉入湖底的幹癟殘肢斷骸。
這就是當初江畋在商洛道水驿碼頭,親手截獲的那件奇物帶來的特殊效果。
能夠瞬間汲取周圍環境的水分,而将其化作一個宛如沙漠的幹旱地帶。
而這名負責使用奇物
“旱魃”的軍士,也像到了身體承受的極限;突然全身委頓向後一倒;卻又被其他搶上前來的軍士接住。
在基本清理了船團周圍的潛在威脅後,江畋也終于出手了。
隻見他虛空攝取着這件奇物
“旱魃”,驟然從船上一躍而起沖上雲霄。
就在令人無比煎熬的片刻等待後,鉛黑低壓的雨雲突然崩散一角。
刹那間,久違的一道天光從船隊的頭頂上傾斜而下;緊接着又随着不斷崩裂的厚重雨雲,變成兩道、三道乃至更多道;最終又随着天空的碩大豁口,彙聚而成一個巨大的光柱,照亮了一大片湖面。
而在明亮的陽光普照範圍内,無論是湖霧還是雨水,都是迅速消融不見了;隻剩下數裡到十數裡範圍内,通透空曠敞闊的波光粼粼。
這一刻短暫出現的晴好燦爛,也讓船隊上的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而後,在金色絢爛的陽光當中,江畋手握着已經達到使用極限的
“旱魃”,宛如飛仙一般的徐徐然而降在車船上。
雖然,天上大片缺口邊緣的雨雲,還在隐隐蠕動散溢着,似乎想要彌合這片缺口。
但是,在湖面反射的陽光普照之下,江畋已經看見了疑似目标的所在。
大概就在船隊的十多裡外,活像是一座突兀出現的湖心島;由浸沒在湖水當中的大片林立建築殘骸,所構築而成的陰森輪廓。
半個時辰後,炮聲轟鳴陣陣響徹在這片,水草遍布的城池廢墟之中;将潛藏在其中的水生異類,連藏身之所轟擊了個支離破碎。
不斷投入水中的沉底雷,也濁浪翻滾的炸出好些粗大的觸須和斷肢。
更有一些殘破不堪的多頭蛇形怪、魚頭怪,帶着滿身污血冒出水面,試圖用帶勾刺的吸盤和尖牙長須攀上船邊,卻又被迎頭火铳射擊的百孔千瘡,用勾槍長槊戳穿挑起,用長刀大斧剁成碎片……或又是被迎面噴射和潑灑在水面持續燃燒的勐火油,灼燒的無處遁逃;焦黑翻滾而死。
或又是在火焰的驚吓驅趕下,紛紛從水裡逃上岸去;又被排射火铳擊倒,被小炮發射的散彈轟擊成血肉碎片。
踏着滿地血肉狼藉的登陸場,江畋率領着三十五名,身穿蟲殼甲和透明甲殼頭罩的内行隊員,也正式登上了這座疑似秘境的所在。
而這時候,籠罩在水中城墟上空的風雨,也移動的雲層缺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