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猶豫的舉杯緻歉道:“能夠迅速平亂,免于更多百姓遭難,也減少朝廷的額外開支靡費,終究是國家和臣民的幸事,吾又怎能得隴望蜀,不知足的貪求更多呢?”
“吾隻是未曾想到,那位受命分巡荊南,不但有足夠的手段能耐,一鼓作氣鏟除了,雲夢大澤内爆發妖亂的根源;還順帶把江陵府上下,都給快刀斬亂麻的整肅了一遍,卻讓人有些應對無暇了。
”
“雖然不免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連公直卻是更加意味深長的笑笑道:“因為,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盯着此事的其他人啊;至少,我輩已經近水樓台的得到了先手不是?”
“無論是你的持正而論,還是我的調和為先,當下不是已經達成共識;第一要務還是繼續維持朝堂的穩定和均衡,才能合力對應當下的紛亂和變局吧?既然如此,何不用好這個先手,占據主導?”
“其實南兄的憂慮,是在無法有效制約之下,由此對當下朝野格局,造成更多的變數和意外吧?但以我個人之見,其實并不以為然;既然這位願意尊從朝廷的體制,又何不投其所好因勢利導之?”
“你是說……”南懷恭微微挑起眉頭道:“籍此讓這位,承擔更多的職責和幹系,進而無暇顧及其他的利害權衡?你就不怕愈發不可收拾麼,畢竟以他之能,一旦生事就絕難再善了了……”
“我聽說,他的行事其實頗有古時人物的義理之風?”連公直微微一笑:“因此他正好身在其位又正逢其時,就自然會有所作為;是以不妨順遂所請,在這條線上追加授權,讓他追查下去如何?”
“隻消令其在地方多多益善的活動,無論是鏟除獸禍也好,追剿異類也罷,乃至收拾一些不開眼的苟且之輩,所能影響的不過是一州一府,總不至于比留在京畿,對于朝局的影響和變數更大吧?”
“對了,南兄,這份傳奏的附錄,你看完了麼?”連公直随後又想起什麼說道:“其中提及這些新出現的迷境,說會不同程度的自行演變,而影響周圍的生靈,導緻不同程度的畸變和擴散之勢。
”
“倘若沒有及時的處置和封鎖,就會演化成新的異變和妖亂的源頭;如果,被别有用心之輩所驅使和利用,又是一場難以形容的災患了。
此番的雲夢賊之變,就是例證之一……”
“何止如此啊!”聽到這裡,南懷恭卻是變得眼神犀利起來:“根據現有的證據和蛛絲馬迹,不要說地方官吏和豪紳,甚至早有外藩諸侯,暗中插手或是幕後參與其中了……亂臣賊子真該死!”
“那,南兄可知?洛都對于北邙山迷境的第三次探索,再度失利了。
”然而,連公直卻又說道:“洛都裡行院本部連同清正司,集中一百七十名專職好手,連同出動的三件奇物,都陷在骨窟中。
”
“真是混賬!這都是都畿道腹地的異變事件了。
”聽到這句話,南懷恭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此輩依舊還是不死心麼?非但試圖将此事繼續隐瞞下來,并且還拒絕向西京分部尋求協力和支援麼?”與此同時,長安城北禁苑西北一角,京師大學本校校區範圍内;一處雅緻的私家園林中。
身為東閣領班的直學士、知制诰的衛士良,恭恭敬敬的站在簾幕前,接受着來自家中長輩的問話:“這麼說,他真的在衆目睽睽之下,設壇作法招來了飓風,又以火龍卷毀掉了十數裡方圓的異常瘴氣和劇毒蜃霧?又憑空招來了上古殘存的土行力士,憑空開辟出了直通湖心島的坦途過道;”
“然後,還以難以形容的破法之能,破除了地下妖異設置的惑心亂神陣,挽救了大多數的将士?最後,又親自深入地下擊殺了那隻上古蜃妖,親手毀了隐藏島内的血肉密境,将其沉入萬頃湖底?”
“你确定,這一切不是出自某種幻術,或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麼?畢竟,之前可是有瘴氣和劇毒蜃霧;保不準是在毒物的作用下,産生的幻覺或是迷夢?”
“不敢有瞞,此乃在場的成百上千人的親眼見證和參與。
”衛學士依舊低眉順眼的應道:“其中不僅是西京分部所屬的外行第五營将士,還有江陵府當地的荊湖水軍,更有右骁衛的駐泊軍兵。
”
“小侄以為,倘若這是一種幻術和障眼法,那也是了不得的能耐了;足以騙過數以千計的将士,并且在事後毀掉大半個湖心島,制造出一個全新的地陷湖泊來,更别說如今生靈滅絕的大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