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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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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在見到了宣徽殿外同樣等候的若幹身影,江畋心中高懸的最後一顆石頭就徹底落下來了。

    因為在場的這十幾個人,或是頂盔掼甲,或是戎服筆挺,或是長袍魚袋,或是弁冠鹘帽…… 而根據江畋認出來的京兆府、金吾衛、武德司等,若幹人的身份推斷;此刻彙聚于階下的衆人,無疑代表了如今西京内外各處強力部門的負責人。

    而江畋能夠站在這裡,也是因為别無他選的緣故。

     或者從另一種意義上說,如果他們都不幸死在這裡,那會導緻朝廷對于西京的掌控能力,頓時下滑好幾個檔次,并很可能發生短時内的混亂和動蕩。

    隻是衆人站在這裡,卻沒有任何攀談或是交流。

     反而是相互之間保持了,相當微妙的距離和持續沉默;直到江畋出現了之後,才有人對着他相繼點頭或是目光示意,算是就此打過了招呼。

    然後又在衆人間,給他留出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檔來。

     随着一聲清脆的金鐘敲響,一群踩着細碎腳步的宦者,像悄無聲息的清風徐然一般,從宮室外各個角落突然冒出來;在他們眼疾手快或是手腳利落的所過之處,原本幹淨的地面和廊柱也愈發铮亮。

     而第二聲清脆的金鐘響起,這些粗綢褐衣不入品流的灑掃宦者,就已如水銀瀉地般的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赭衫灰帽的黃門小宦,轉眼擺好已經點燃的獸山熏爐、金瓶、玉壺等呈堂器物。

     緊接着是第三聲金鐘響起,是如同鶴翼一般展開在庭下,端持孔雀扇、小團扇、方扇、黃麾、绛麾、玄武幢等扇蓋的素紗宮人;然後是三五人一組抱着寶貴、團盒、圓匣、奁具的女史/低品女官。

     然後,不知何時出現在偏殿廊後的宮樂班子,也開始依次吹奏氣笛、箫、笳,長鳴和中鳴、大橫吹、筚篥等聲樂來。

    而在莊重亦然的樂聲中,正坐後簾徐然卷起。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懷抱拂塵的唱報内侍引導下,對着簾幕背後隐約端坐在牙床上的身影,參差不齊的高聲禮拜道:“參見監守殿下……惟見殿下萬壽金康,幸甚至哉……” “孤王……不幸為賊人所乘幾近蒙難,幸得……拼死用命,才得以脫身劫難。

    ”簾幕内是一位紫裘大氅裹身披發、滿面病容慘白的中年貴人,用一種艱澀而虛弱的聲音道:“……諸卿有何見第?” 這話說的固然是輕飄飄的,但是在絕大多數人耳中,就像是于無聲處聽驚雷一般的震天動地了;畢竟,這位可是當今天子最為寵近的同母胞弟。

    如果真要抓住任何一個追責起來,無人可用善免的。

     “臣下等人委實無能,令殿下蒙難受驚了。

    ”在場以為最為年長也官僚氣最重的官員,當即就涕淚滿面的鞠身半跪在地;累的其他人無論心中如何罵罵咧咧,也不得不再度躬下身來跟着告罪不已。

     “孤王不想再聽你們的告罪了,餘隻要你們一句話,此事可有所頭緒了麼?”簾幕内的監國殿下又語氣虛弱的道:“禁中犯駕,濫殺無算,如此危害朝廷和天家的大逆之罪,你們又查到了什麼!” 衆人聞言不由遲疑了下,卻又當即紛紛的當庭彙報起來,無非就是籍此機會,抓到了多少嫌疑人等,獲得了若幹潛在的線索,又是找到了現場的什麼物證……,最後,才輪到了品秩最低的江畋。

     “本司職責所在,自然不敢懈怠。

    ”江畋卻是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意有所指道:“隻是當時下官率衆在外,遇到了獸鬼的埋伏,更有内鬼出賣;麾下兒郎奮力拼殺,死傷累累,才得以反勝之,” “現如今,本司内部正在徹查上下,務求追索出當初假傳消息之人;當下實在别無餘力,再為殿下效力了。

    更何況,我輩進京之際,就被人嚴正以告,不得參與此間事态,還望殿下多少見諒……”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在場衆人,乃至侍奉堂下的諸位大宦,卻是臉色各異而無比精彩起來。

    而簾内的監國殿下聞言,不由氣急勐然如意擲地數段喊道:“豈有此理,難道有人欲以包庇賊勢!” “殿下明鑒,江監司怕是有所誤會了。

    ”然後,在旁就有人順勢規勸起來:“如今的朝中之意,應該是将各方合力起來,統一協調追拿此事,而不是自行其是;因此才有殿下召見列位臣工之故。

    ” 又經過了一番和稀泥式的奏對;還有不動聲色的言語間,相互推卸責任的甩鍋大賽;哪怕自己不好過,也要拉别人下水一起當責的攀扯之後;衆人才得以相繼告退而出;然而江畋很快被人叫住。

     “江監司還真是心直口快啊!”卻是那名最年長也官僚氣最重的官員,也是已知新任不久的京兆府左少尹陸岩:“隻是世情詭谲,有時候你所見的,未必不如所聞,一不小心就容易為人所乘啊!” “不然呢?”江畋卻是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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