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會人人自危的導緻統治秩序動搖。
隻是,令江畋稍有些意外的是,他這一路遭遇了至少六波巡哨;卻未曾遇到任何一個昔日的熟面孔。
無論是陳文泰還是宋伯宜,如今都奔走轉戰在外地;因此,如今在京師巡守的更像是新手居多。
從某種意義上說,更像是用來令士民百姓得以安心,表示朝廷依舊掌握一切局面的宣示手段。
不過,他們顯然多少都聽說過江畋的事迹,或是得到前輩的交代,而對他保持了足夠的恭敬和禮遇。
就在這種莫名的感觸當中,倒映着兩岸燈火璀璨的曲江坊,還有高聳華美的東南宮苑——芙蓉園;緊接着是籠罩在一片寂靜、安逸當中的清奇園;就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郎君回來了?”随着扣門而出倉促相迎,彷若每時每刻都保持那副一絲不苟的老顧,頓時露出一副驚訝又歡喜異常的表情道:“怎麼不使人通傳一聲,好讓老身帶人出來好好的迎接才是啊!”
“其實,無需如此講究繁文缛節的,回來就好了。
”江畋笑着扶起他俯低腰身客套道:“倒是這些日子辛苦你照看了……”
“此乃老身本分爾,實在當不得郎君的謝。
”然老顧卻一闆一眼正色道:“老身這一輩都托付在園子裡了,就算掃地出門也無處可去;倒是聽流小築裡的那幾位,乃是裴家娘子時常過來看顧的。
”
“惠香?”江畋卻是有些詫異道:當初他也是信口交代一句而已,以防萬一而已。
卻沒有想到對方如此上心,而且看起來還來的挺頻繁;不是一般的誠意滿滿。
在交代過老顧不要驚動任何人,又另覓居所安置下,四位随行上門的慊從後;江畋也悄然無聲的獨自步行前往聽流小築而去。
随後,他站在一棵蒼森大樹上,遙遙看見了夜色下小築中的日常情景。
二樓的绫花紗窗内,依舊黑紗蒙眼穿着素色裙衫的阿雲,正在給大号洋娃娃一般,僅剩紗褛小衣的明翡梳頭和輕輕搖扇,就像是照顧自己的女兒一般;在呢喃細語間,充滿了某種母性的溫馨意味。
而在三樓燈火照亮的書房裡,一身婀娜筆直女仆裝的舜卿,則是在聚精會神看着某冊書籍;而發出了某種會心的笑容,或又是突然蹩眉凝神,或又緊張亦然的輕咬唇兒,與往常清冷沉靜判若兩人。
看到這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幕,江畋心中浮動不已的種種思緒,也慢慢平複了下來。
但此時此刻,他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不想進去打擾她們難得的日常靜谧和安逸。
而是重新在夜幕當中躍身而起……
不久之後,江畋就在夜風徐徐和月色潺潺中,七拐八彎的繞過了,街頭、坊市之間的巡哨和望樓。
最終來到了位于道政坊的一處宅邸外;而之前他曾經做過的頭号标記,就顯示在其中一座建築中。
輕車熟路穿過潛藏暗中的護衛之後;江畋就見到一所燈火通明大堂中,正在會宴賓客的阿姐。
隻是賓客都是清一色女子,或做宮裝長裙,或是長衫幞頭,或是交領胡裝,而且正當是酒酣耳熱之際。
因此,各種似醉非醉間,裙衫半解的形骸放浪,或又是彼此間調笑的嬌聲哄堂,看起來饒是養眼和悅目。
但是,無論她們如何的羞煞露骨,都如衆星拱月一般,有意無意聚焦着居中那個窈窕身影。
在衆多酒後有意無意顯露出來的,仰慕、傾心和敬畏、崇敬和憧憬的眼神當中;同樣小飲了幾杯而隻是玉頰微紅的阿姐,卻顯得那般典雅貞靜、淑容高潔。
在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的衆所矚目。
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句不經意的話語,一個眼神和細微的表情流轉,總能牽動着在場的絕大多數人的心思和情緒;而用恰到好處的談笑風生,始終維持着此起彼伏,充滿歡喜和快活的熱鬧氣氛。
直到一朵她熟悉的“雲裳仙子”/夏綠百合,悄然綻放在了隻有她能見到的杯盞當中。
下一刻,什麼從容典雅和沉靜高潔,都被打破了一般,隻見她毫不猶豫的豁然起身;勉強告罪一聲,就籍故避席而去。
随即她就屏退了左右,從宴廳大堂中悄然而出,提着裙擺小步追尋着園中,朵朵遂然綻放又凋落的花瓣,一直來到了遠離宴廳的叢叢花樹中。
也見到了曾經在她夢牽魂繞中的惡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