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卻是您越界了,偏生還被人給捉了個正着呢?不但鬧得皇家臉上難看,連帶雜家這般老骨頭,也要為之奔波了。
”
“豈有此理!”安陽長公主聞言心中略驚,酒意也醒了不少;臉上卻是越發憤憤起來:“予家有事何等身份,豈容些許小人,空口白牙的攀誣呢?真是豈有此理,予要直面……”
“安陽殿下,且體面些,”然而老宦卻是不為所動,反而加重了語氣道:“這既是為了天家,也是為了您自個兒;難道您以為,在當初陛見時鬧出的那些紛擾,天家就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安陽長公主聞言,卻是表情和語氣都有些激烈起來:“他還在怪我,這麼多年了,那件事情還是在記着,也不過是籍着這由頭,令我難看而已……”“殿下,慎言。
”然而老宦卻是毫不猶豫打斷她道:“這既是為了您好,也是為了府上人等的安危,還請勿要非論君父,授人口實的好!更何況,您此番看人用人的眼色,也是咎由自取之故。
”
“不瞞殿下,這樂氏出身微薄而善于鑽營,于這都邑裡有哪家沒有點牽連和幹系?最多也就是個受人蒙蔽的不察。
”老宦又放緩了口氣道:“然而,此番不同往日了,他竟然與獸禍相關,卻結交了城中如此之多的門第。
此中涉及的幹系重大,莫要說是天家,就算是外朝的諸位相公,也不會輕易放過了。
大家命我前來,自然也是對于安陽殿的一番愛護和保全之意了。
”
當然了,他還有沒說出口來的一點内情;就是這樂行達串通上下多年,除了那些已經被曝光的罪責之外,竟然背後還隐有秘密組織的指使和安排;這其中蘊含所圖甚大,就令人細思恐極了。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胡亂攀誣上予家。
”安陽長公主聞言不由有些氣綏道:“我也不過是,派人令他尋獲些新奇之物,以為日常賞玩和品鑒……”
“殿下!”然而老宦卻是略有失望的搖頭道:“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想要遮掩什麼的僥幸理麼?那您令邑司丞呂明達,指使樂氏圖謀構陷一個在任監憲,還貼上您的信物,又是為何?”
“信物?什麼信物?我沒有……”安陽長公主聞言,卻是本能矢口否認道:因為她的确指使過屬官呂明達,但也是給對方找點麻煩,更沒有留下什麼信物作為把柄和憑據。
“雜家也不是前來,與殿下質證和辨明的。
”然而,老宦也沒有再合格她廢話下去的興趣了。
隻見他擺擺手道:“隻是奉命代為宣達,大家敕發的口谕而已;還請安陽殿前往長春觀養病。
”
“我沒病,予家沒病!”安陽長公主斷然反駁道:然後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然而,老宦卻是皮笑肉不笑道:“君父至高,自然不可能看錯的;殿下難道想要當場抗命?”
這一刻,安陽長公主保養得體的姣好面容上,卻是泛過了一絲青氣;但再沒有開口說話。
哪怕她恨不得當場将這個宮裡放出來咬人的老狗,碎屍萬段以為洩憤,但也要等到從變相幽禁出脫身才行。
曆朝曆代因為犯錯或是悖逆君心,被變相幽禁于各處皇莊寺觀“養病”的皇族宗室也不在少數。
但有的人隻是待一段時間,躲過風頭就可以出來了。
有些則是就此生死不聞的悄無聲息了。
所幸因愛成恨就此漸行漸遠之後,她這些年為了和裴氏别苗頭,在外朝也不是沒有發展了一些奧援和内線,隻是一時之間沒法反應過來。
所需要時間來重新聯絡和發動。
半響之後,被迫收拾了一些随行的細軟物用,乘車來到了城北長青觀的安陽長公主,卻沒有見到自己指名相随的那些親信屬官、貼身女史宮婢的身影。
不由問道:“我府上的其他人呢?”
“安陽殿固然是德行有虧,但府上的這些屬官、扈從、仆吏,就能夠獨善其身了麼?”然而,他卻是露出一個瘆人的慘笑來:“自然是在日常裡未能侍奉以誠,時時谏正,而隻會阿附慫恿之故!”
這一刻白銅安車上,安陽長公主的臉色也格外的慘淡,因為她已經聽出來了;對方赫然是要借題發揮,将她養在府邸多年的親信和班底,就此全部處理和替換掉,以徹底斷絕她再找事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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