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在就近征用的一處民宅,已然被裡三重、外三層的嚴密封鎖起來。
而在這處“民宅”所屬的庭院内,一間琉璃拼貼成的透明花房外;一衆汗濕夾背的人等,也在翹首等待着内裡的結果。
這也是那位穿越者前輩梁公,所留下來的又一項遺澤所在,就是相對普及的白琉璃/玻璃制品。
時至今日,雖然号稱澄淨至極的中高端水晶琉璃工藝,始終還掌握在官辦和内造背景的幾家大行手裡。
但是稍微次等的低端琉璃制品技術,則是早已經播散的滿天下,深入到了普羅大衆之中。
雖說水晶琉璃需要相應品秩/爵級,但是那些小富、殷實人家,同樣能在次一等琉璃制品上,玩出花樣來。
眼前的這處花房就是個範例。
整座花房幾乎都是用不那麼澄淨,或是帶有少許瑕疵、雜色的大小琉璃片,給拼接而成的。
隻有在某一面,才用一大塊澄淨無瑕的白琉璃,作為主人家專屬觀賞窗口。
這本來算是僭越和逾規之舉,但是在承平百年盛世下來,民間奢事攀比之風競逐之下;類似打插邊球的事情,在富室大賈中簡直不要太多;朝廷有司在這種無關緊要細節上,也是有些管不勝管了。
盡管如此,商賈出身的此宅主人,見到了浩浩蕩蕩趕過來,武德司與金吾街使衆人,也不由大驚失色差點吓尿了。
因此,在奴仆中武德司眼線帶路下,找到這處花房時,差點就要被他親手砸掉了。
雖然對方很快報了幾個,河南府/洛陽縣相關名字以為壯膽,但是武德司的身份亮出來之後;他就毫不猶豫的叫上全家老小,連财貨細軟都不敢打包就乖乖走人;留下這處宅子充作臨時的試驗場地。
而這所琉璃花房/溫室,也在江畋的指導下,将那些遮擋視界的名貴花卉清理一空,并對外殼進行了簡單的密封處理。
在地面上鋪上了碳化處理的木闆,足夠防滲漏的膠皮棚布和厚厚隔熱的生石灰。
而這膠皮篷布,顯然也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來的遺澤。
采用了南方種植的一種杜仲膠和膠漿草,所提取膠汁作為防水層;而篷布則是一種格外耐磨的密織斜紋布,類似于後世牛仔工裝的質地。
因此,無論是在溫暖多雨的大江南北,還是在霜雪凜然的北塞外域,都有相當廣大的用途和需求。
而這批防水墊材,乃是武德司成員聽說具體要求之後,很快發動眼線從就近貨棧給搜羅出的現貨。
由此可見,武德司相關的職業技能,顯然都點在了如何針對士民百姓,直接或是間接的巧取橫奪手段上了。
當臨時的試驗場地布置好了,就近找來的雞鴨鵝犬兔等活物,也相繼裝籠送進其中。
甚至,還有幾隻不知道哪裡招來的小豬仔。
然後又有剛宰殺的整豬和全羊,連同密密叮附的蠅蟲被推送進來。
那塊骨片被從強行捏扁閉合的器皿中,重新夾取了出來;就這麼暴露在這些動物之中。
僅僅是片刻之後,這些溫室内的動物們,似乎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頓時雞飛狗跳的嘶鳴成一片。
而讓在外隔窗圍觀的衆人,不由一驚猛然又退了好多步。
這時,江畋反而毫不意外的打起哈欠。
下一刻,他就見宋副押官那張滿臉油汗的臉,突然就湊近來讨好的再度問道:“江錄事,你再給我看看,真沒事了麼?我就在門口看了眼,現在知覺全身忽冷忽熱的,連走路都有些想吐了。
”
“我說你沒事,就沒事了,其他人都好端端的,你也無需疑神疑鬼的”江畋卻是不以為然道:“你這大概是天熱暴曬久了染上痧氣了,到陰涼下吹吹風,喝些清涼的飲子,也許就好了。
”
然後,江畋就不再理會他們,徑直從一座小校假山邊上,找了個足夠通風敞闊的樹下涼亭,又讓人搬來一副折角繩榻,攤放在亭子裡躺着修憩起來;閉目後,耳邊的雞犬喧鬧和蟬鳴嘈雜很快遠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江畋開始夢見那位光屁股逃亡的女刺客,她還是那副坦誠相對的模樣;隻是無論她怎麼奮力的撲打揮擊,都似乎沒有辦法觸及的自己;而徒然在空氣當中賣弄着曼妙身姿。
與此同時洛陽城外,号稱寸土寸金的北邙山腳下。
“驚蟄”團夥唯一幸存者,遍體鱗傷、血浸綁帶的女刺客;也似有所感的松開了,被她偷襲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