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個壁。
分司東都的副使李守義,直接就以内操各班事關宮禁機要,拒絕了任何想要查證的企圖和要求。
但是另一方面,黃二的另一個養子黃豐;卻給他帶回來了,那位副使李守義麾下的一位檢點官,通過重金打動所透露的一點口風。
也就是說,死在他宮内宅裡的這些人;并非是從宮中小兒中,擇撿精壯,從小操練武藝的一般内操子弟;很可能是更精銳的内仗五标兒郎之一。
事情到了這一步,黃二也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不知道是否還要堅持繼續主導追查下去。
因為宮中小兒出身的内仗五标,和養在禁苑的羽林孤兒中,所擇撿精銳編練的外團郎君一般;都是天家最為側近的内衛武裝。
還可能涉及到他侍奉的太上,與今上之間的一些隐秘事。
但無論莫名背鍋的内從事黃二,是如何滿心糾結,都與全身而退的江畋,毫無幹系了。
事實上,在他從銀台門的内谒者間裡走出來之後;就相繼接到了來自禦史台,左右金吾衛、右武衛,甚至還有通政司,刑部在内,外朝數家衙門所屬官員,私下會宴的邀約。
因此,當江畋從一片側目的西待漏院裡,徐徐然走出來之後;就見守候在此的張武升和李環,已經忙不疊的迎上前來。
他随即開聲道:“接下來,你們就随我在洛都好好轉一轉,待到陛見謝恩之後,我就該上表辭謝,直接回長安去了。
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打算和安排麼?”
李環聞言卻是毫不猶豫道:“在下但聽東主的吩咐。
”。
而張武升愣了下,也開口應道:“我是錄事的慊從,自然是錄事去哪,我便去哪了。
”江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會想法給你們一個機會和前程。
”
當然了,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他是真對于所謂的清正司大失所望了。
再加上自己既然出手撕破臉了,也懶得再和背後可能使那些人,繼續玩什麼勾心鬥角、權衡妥協的遊戲。
至少相比長安那邊的精神風貌,東都這裡老大王朝的臃腫遲鈍,顯得更加明顯一些。
按照金吾衛和右武衛處,得來的有限内部消息。
這關東之地發現異獸和鬼人的行迹,起碼也有小半年的光景了。
但是居然東都上層對于的态度,除了當做例行的騷變和動亂,陸續發兵圍剿之外;卻還是這麼一副不緊不慢的節奏,甚至有些公然敷衍了事的德行。
要知道,也許這些出沒的異獸,造成幾百上千死傷的數字,對動辄數百萬戶口的都畿道,完全是無傷大雅。
但因為民間恐慌所産生的謠言和輿情,對于政治層面和經濟活動上的影響,這才是最緻命和要緊的。
在這種情況下,新成立的清正司就更是個笑話了。
依照江畋親眼所見,再加上金吾衛裡提供的後續消息得知。
所謂清正司裡,全靠一群各方招攬來的奇人異士充場面,再加上幾名關系戶居中調和,這和尋常用來養閑人的清貴衙門有什麼區别。
所以,江畋才不會和這麼一群,倉促拼湊的草台班子共事的。
因為,在清正司目前的基本規劃當中。
錢糧支給和器械配備的後勤保障沒有,醫療救護手段也沒有,組織調度和訓練培養的章程更沒有,連要對付的目标都是個模糊概念。
更别說擅長追蹤和循迹的老手。
解剖屍體而進行後續分析的醫官和仵作……
江畋實在是帶不起,也帶不動,更沒有義務替無親無故的他們,胡亂操這個閑心。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就是一群死人了,就算眼下不死,将來隻要遇上事情也遲早死定了。
所以,江畋在金吾衛衙門之中,也直言不諱的說得很明白了。
當下朝廷最需要的,可不是一群隻會憑一手絕活,在貴人們面前作秀和表演,勉強可以糊弄士民百姓一時的烏合之衆。
而是能夠如軍伍一般令行禁止,卻又足夠靈活機變的手段和器械,并且擁有源源不斷培養機制,可以随時化整為零獨當一面的精銳小隊(團組)。
當然了,就算這番話傳出去之後,能夠産生多少效果和影響,就實在不好說了。
江畋也是且盡人事,算是對朝廷加官進位的一種回應;但是相對于新發現的任務線索,這些令世人孜孜以求的東西,其實也不是特别的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