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人意料,對方在數年京師生活經理,幾乎是乏善可陳,但更早之前的來曆,則是幹幹淨淨的一片空白。
這就令她更加擔心和隐隐憂慮了。
然而,作為阿玖實打實的救命恩人,她更不想因此觸及到幼弟的那副狗脾氣,而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嫌隙來;所以就名正言順的開始暗中監視起那人的一言一行,乃至破天荒的偷看人家的書信和手稿……
然而,随着一發不可收拾的暗中窺探之舉。
她卻是隐隐被書稿中所描述的,諸多活靈活現的人物故事和精彩紛呈的世界,所吸引而欲罷不能了。
正所謂是古往今來文如其人,但是實在沒有一種語言,能夠形容能夠寫出這種文字的人物。
就像是栩栩如生的親眼所見,親自在其中生活,親自經曆過這些事情一般(沉浸式體驗);這種隐隐囊括了天地之廣大、山川之壯美,曆經滄海桑田而人世變遷的豐富常識和閱曆,根本就不是任何一家一姓的際遇,而更像是無數人世經曆的荟萃。
無論如何,當之無愧一個俗世奇人的評價。
然而,直到桂枝園那一夜的橫生驚變中,她親眼所見的那一抹天外飛來的劍光;也讓她确信了對方,真對阿玖并沒有任何的圖謀和算計,隻是誠然相交而已。
不然以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地方阻得這位來去?
然後,她又開始懊悔和煩惱之前的疏離;以及該如何恰如其分的籠絡、羁絆和結好對方。
而不是抱着居高臨下的心思,想要市恩授德卻惹人憎厭和疏遠。
好在,對方對于阿玖從小一起長大的劍侍舜卿,似有那麼一絲絲似有若無的欣賞之意。
所以,她也隻能忍下心魇橫生的持續影響,順勢出面代為拜謝,并在私下裡給與了舜卿一個鼓勵和承諾。
現在想來,家門也許多少有所察覺,這才安排了這一次的遊獵之行。
這樣就算沒自己在旁,靠那位“江先生”也足以确保阿玖一個周全了。
阿姐/蕙香想到這裡,卻是心中再度泛起凄苦無助;眼中都不知不覺流淌下淚水漣漣,而浸濕了蒙布。
無論平日裡是如何的風光霁月、凜然不浸,她終究還是一個弱質女流之身。
又接連徒遭此變故和橫禍,又怎麼禁得無時無刻的驚懼和焦慮呢?
下一刻,隻見橫倒在滿是毛刺粗糙地面上的她,努力挪移着因為束縛而凸顯畢至的身子;突然就用反剪身後的手指,摸到了一處凸起出。
那似乎是一截突出的釘頭。
然後竭盡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摳挖起來,哪怕手指變得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然而不久之後,在船身不斷搖橹劃槳,加速遠去的水聲嘩嘩當中;突然有人揭開船艙斜上的蓋闆,蹬蹬幾步走了下來。
阿姐連忙靠牆不動,然而那人卻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我說的沒錯把,就知道着娘們不會安生的。
”
随即,他就用力推了一把被反綁着的阿姐,看到後面已經被拔出來半截,而沾染着血痕的釘頭;再度冷笑了起來而在她裙擺被勾裂的大腿上,用力摸了幾把才道:“這麼好的貨色,還真是便宜那個豬狗不如的玩意了。
”
下一刻,阿姐/蕙香突然覺得有些不妙,卻一下子被人粗暴的捏住下颌;而眼疾手快的取下塞口灌進了一些東西;又輕車熟路捏住鼻子,而逼的她嗆咳不已的吞下去些許。
然後,就這麼任由她在地上掙紮幹嘔着,想要吐卻吐不出來。
這一刻,她不由淚流滿面而滿心絕望亦然;這些人給他灌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要是緻死的毒藥也就罷了,怕就是迷情亂性的玩意,就讓人無從抵抗了。
難道自己一直堅守到現今的清白,就要這麼毀于賊人之手麼?
下一刻,她突然就翻卷着身體,依照依稀的記憶,奮力的向着那截釘頭所在的位置,側頭頂撞過去。
下一刻,卻被人毫不客氣的扯着小腿,倒拖了回去;雪白額頭頓時呯得一聲空撞在木質地面上,而流下一絲血色來。
“這娘們還真是烈性子,一不小心就會壞了事。
”艙内的另一個聲音道:“不過這樣也好;待會兒,咱們不但有好戲看,保不準還有更多的樂子呢?”
而聽到這些毫不掩飾的話語,阿姐已經徹底絕望了;這一刻,從來沒有虔信過什麼神佛的她,也不由向冥冥之中可能存在的:諸如日光菩薩、藥師如來、玄元皇帝(老子)、周公、昊天上帝、皇父阿羅可(天主),乃至裴氏先祖的嬴非子,禱告和祈求起來。
當她内心當中的祈禱對象,已經換成了傳說中的軒轅皇帝時;就像是終于有人應了她的念頭一般。
突然,圍繞在旁的男人喘息聲,就相繼蹬蹬奔走出艙遠去了。
而後,在外間逐漸停頓下來的劃水聲中,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叫喊:
“小心,有人落水了,快撈上來。
”
“不好,落水的兄弟已經死了。
”
“小心,天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
“那不是鹞鷹,快拿弓弩來射。
”
然後,這些話語又在急促奔走腳步中,變成連聲的慘叫不斷:
“不好了,已經上船。
”
“莫怕,我們人多,圍上去。
”
“不好,半條槍和張鐵鞭,紫骝兒一照面就沒了。
”
“擋不住,快把底倉的東西放出來。
”
“頭兒,頭兒,頭兒到哪去了。
”
“啊……啊……”
“救命,還是擋不住。
”
最後随着撲通撲通,相繼跳水的聲音,是一陣激烈的咆哮和嘶吼,以及來自艙内的激烈撞擊,和船身的左右晃動。
而後,阿姐上方的艙蓋闆,再度被打開,而傳進來了濃重的血腥,還有隐隐而惡臭味。
随後,蹬蹬而下的腳步聲中,阿姐突然被拉扯了起來,而被一把尖銳物頂架在了,雪色的玉頸上,又随着她欣然若狂的嘶聲掙紮,而割破留下淺淺一線血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