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莺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啊不,應該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也不對,因為寒食節出門的這一天,是個春光正好的大晴天。
清涼而不刺骨的晨風,吹拂着郊野當中搖曳起伏的草木,還有被新翻灌水不久,才插上禾苗的田地;而送來一陣接一陣,有别于城市生活煙火氣息,專屬于鄉野山林特色的清新味道。
實際上,在京畿道乃至關内道已經被高度開發的情況;如今隻剩下一些曆代營建的山陵附近,以及作為天子禁苑的北外苑内,還有大量自然繁衍的野獸獵物。
但也造就了許多為了獲得皮毛肉類取利,而自發形成偷獵遊民的聚居點。
所謂的“草淺獸肥,以禮畋狩,弓不虛發,箭不妄中”(《唐會要》卷二十八《蒐狩》)。
這還是因為梁公在世時,全力推動柴草改石炭,同時又進一步的封禁山林改田的開發,這才保全下來京畿道内,從太白山到樓關山間的大片山林草場。
按照江畋前身記憶,作為重建新府兵體系的基礎。
關内号稱八百裡秦川的平野上,其實早已經被見縫插針式,劃分出大大小小的府兵屯莊所占據滿了;隻是新體制其實仿照了後世國營農場的方式,進行集體勞作和組織經營。
這樣既可以大大提高勞動生産效率,和宏觀規劃下的内部流通、互補效應;還能避免原有班田制下,以個體經營土地,還要自備器械口糧服役的府兵(小地主),不堪忍受紛紛逃亡,或是被地方豪右、大戶給兼并的結果。
畢竟,按照後世相對成功的經驗,集體勞作和組織生産之下,對于意外風險抵抗能力更強,也更加團結富有凝聚力。
同時,因為保持農閑軍訓的傳統和集體勞作的默契,也是朝廷優質的預備役兵源。
因此,地方上若是有人敢于犯天下之大不違,侵害這些集體所有制的府兵屯場利益;那是嫌來自朝廷的鐵拳不夠硬實,還是生怕衆多預備役或是現役軍人眷屬,不敢聚集起來給你父母官好看?
然而,這又誕生了一個新的問題。
就是沿着環繞長安的八水,而逐級攔壩造堤建立起來的,諸多官私水力工場、作坊;與這些軍府屯田所需的灌溉水源之争;然而對于朝廷正可謂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新軍府固然是朝廷中樞的兵源基石,但是大量沿水而設的水力工場,同樣也是朝廷在薄免田賦之餘,額外創造價值和稅收的來源。
因此,在朝堂博弈多年之後最終結果,采納了讓肉爛在鍋裡的折中方案。
也就是八條徑流的沿岸地方十裡之内,以水利工場的營造和生産為優先;同時,在其他地方以軍府屯場灌溉為優先;由此形成了上遊相對紮堆的工場地帶,和下遊連片府軍屯場遍布的現有格局。
與此同時,雖然為了避免新軍府的惡性膨脹和浮濫化;自梁公時代起就以聖訓/祖制的形式,嚴格限制了最初軍府的定額;即享受免稅免役的每戶府兵之家,隻能有一個兒子/女婿繼承家門的鐵律。
也隻有在家門斷絕,或是身份轉遷将吏,而别列軍官之籍後;才能将原有的府兵身份和資格,轉給最近的男性親族。
至于其他的成年子嗣,除了請求轉為戍邊屯守或是出藩開拓,就是被優先招入官辦工場。
因為,這些出自軍府家庭的子弟,相對營養好身體健實,比起普通百姓也更有組織性和服從性。
同時,他們也是朝廷制度和皇恩浩蕩之下的受益者,一旦國家有事,在忠誠可靠上也更勝一籌。
因此,當年與梁公亦師亦友的泰興帝,就曾自豪在東巡途中稱:朕不加賦于民一文,而贍軍足食數十萬;但逢國家有事,則數萬帶甲,朝夕盡起。
然後,他就在忠誠的東都,遭到了叛臣/舊勢力反撲。
雖然成功平定了叛亂,卻也落下來了英年早逝的病根所在。
也成為了後來梁公留朝輔政三十年,又遠走外域建國定鼎大夏;以及在梁公離開後的朝局混亂當中,睿真元明太後保扶五代天子,重新穩固李唐天下的一系列事件。
但不管怎麼說,一些失去了足夠灌溉的農田水源,被遷移廢棄的屯莊舊址;雖已不适合種田,但是還可改作其他的用途。
比如在這些大片荒草叢生、鳥獸繁衍的野地中,進行每年春秋兩季的踏青、遊獵、競技和宴樂活動。
而這一次遊獵的範圍,就是與長安一水之隔的北面鹹陽縣境内,五陵原上。
這裡有漢高祖至哀帝的九座帝陵,沿着渭水一字排開。
雖然國法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