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格外彌足珍貴的真誠。
“雖說此次的朝廷文告中,沒有涉及你的名字;但是你的作為已在某些人眼中”
郭崇緊接着看了眼偏廂的房内,欲言又止道:
“因此,恕我奉勸一句,無論是大内各省的人,還是武德司,或是宗室那邊,能不沾染最好不要沾染。
尤其是在你收留和庇護了,幸存的那位之後。
”
“那我省的了,倒要恭喜憲台了。
”
江畋聞言笑笑道:因為按照國朝的慣例,在他這個年紀的察院禦史巡邊,基本就是要提拔和遷轉的前提、鋪墊了。
畢竟,國朝如今四邊九夷鄰接的,基本都是曆代鎮壓和屏護的分藩諸侯。
可以說除了一些被趕進大山深處的土蠻山夷,或是每年受災無法過冬的中小牧部遊帳之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邊患和威脅了。
因此,巡邊的禦史所要面對的,除了些為了錢财而铤而走險的盜匪,聚衆盜采的礦枭私犯之類的治安問題之外;就是邊地比京畿嚴酷得多的風霜雨雪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番交情下來,江畋還是給予了相應的祝福。
然而,下一刻郭崇濤就知趣的起身告别;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公鴨嗓門。
那也是他既惹不起,也不被待見的對象;因此每次見着了,都不免沒好臉色受着。
“先生,你還好麼?”
“先生,聽說你在鬼市裡大展身手了,還順勢救回來好些人。
”
“據說有大能當衆顯聖,把那些溝渠裡的鼠輩,殺了個七零八落啊……”
“又是火龍又是下刀劍如雨的,隻可惜我沒能在當場親眼目睹了;實在是遺憾的緊啊!”
聲先奪人的可達鴨,幾乎是甫踏進門來,就一連串的連珠炮脫口而出,然後在見到江畋之後,才左右顧盼的突然放低聲線道:
“放心,我定然會為您好生保密的。
”
“這又與我何關,我正好不在現場,也是事後有所聞的,未必沒有以訛傳訛的情形。
”
江畋見狀,不由莞爾一笑:
“是是,先生說的對。
”
可達鴨聞言卻是眼珠一轉,當即滿口附和道:心中卻是莫名雀躍,顯然這位劍仙大能,入世曆練凡塵的秘密,也隻有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
“可否請先生,與我說說當時的具體情形,也好讓我……”
“阿玖,不要孟浪。
”
這時候一個清冷而又幾分酥軟的女聲,突然插進來道:就見滿臉崇拜和神往之下,幾乎要整個人趴上案子的可達鴨,頓時就一咕噜的嚴襟正坐起來。
随後一個帶着帷帽的窈窕身姿,出現在了聽流小築的廊下。
又屏退了随行前來的婢女,這才姿态優雅的摘下遮面的帷帽,而露出豐潤的唇兒、挺巧的瓊鼻,顧盼生姿的眼眸和婉柔眉梢來,輕聲問候道:
“先生安好!”
“阿姐。
”
可達鴨這才招呼了聲,又一拍腦袋連忙對着江畋道:
“阿姐這次和我過來,也是為了向先生親自道謝的。
”
“哦……”
江畋頓時心中了然:這莫不是小窈那邊的家人找來了麼。
果然就見這位,看起來似乎比先前偶遇時,更具一些光彩和氣色的阿姐,繼續開聲道:
“窈娘的親族,乃是與妾身有重要幹系的通家之好;這次不幸蒙難,多虧了先生的仗義相救,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憾事。
”
“如此恩德,無論是窈娘的家人,還是本家,都是感懷莫名。
妾身此番前來,也是代為傳個口信;還望諸事了畢之後,先生能夠撥亢本家一行,以為當面緻謝之禮。
”
“過譽了,隻是正巧遇上了,又是在有些看不過……”
江畋聽的不由心中贊歎道:真不愧是上等門第的教養;哪怕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通過她的情态和言語,也能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很是舒服和自在;既不覺得生分也不會過于熱切。
因此,倒也不介意和這對姐弟多說上一些具體的内情:
“其實,你們真正要緻謝的,還是那位把她從漪樓之中,給搶出來的娉婷而已。
”
“如果,當時沒有她臨時起意舍命相救,又身負傷勢帶着小窈,正好一路奔逃到我等面前,那還是萬事皆休了。
”
“也正因為是她的勇氣使然,當場看出了我與貴家的那點淵源,這才舍身相求……有了後來這番,共同進退的患難之交。
”
“原來如此,真是可喜可賀了。
”
阿姐聞言,不由心中一動;這卻是小窈的家人未曾告知的内情。
然而,她看着男人坦然無私,不以為居功的表情和話語;卻又不由心中喟然,這般風光霁月、澄淨如照的心思,真不愧是超脫俗世的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