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明面上的敵人,豈不就是史留守、陳州牧等人,及其利害相關的家門、部屬等人;興許暗中還有城中一些不想改變現狀,或是因此利益受損的貴姓大族?”
小圓臉聞言卻是認真仰首,掰着手指曆數起來道:
“若說是我的部屬,那就隻剩下當初那些側近親從,還有身陷囹圄的洪大守等人?現在也許還多出了殿後衛士五都,諸門的守捉軍士?”
“若是說可以争取的力量,是否包括了這城内兩府一司,依舊尊奉例制的下僚官吏,還有尚且心向公室的士庶百姓?或許還有城外公領的下臣、藩士?”
“至于潛在的助力,難道是鄰近漢州、原州境内的那些分藩、世臣,還有公室委派的諸多地方守臣中,應該也有潛在的忠良可用之人吧?”
“最後,需要堅決打擊和鏟除的目标,其實就應該集中在史氏,陳氏,為首的一小戳犯上作亂的叛臣,背後那些藩邸、族領了?”
說到這裡,小圓臉卻是乖巧好學的繼續問道:
“蔓兒能想到的隻有這些了,接下來,還請老祖以教我!”
“你能想到這一步,也算是不錯了。
但你說的雖然大緻不差,但也不算完全的。
”
江畋微微點點頭,心道孺子可教也。
“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你當下所想要建立的行台和護軍,所能夠依靠的基本盤是什麼,又是那些人?”
“難道是公領的下臣、藩士和領民百姓?或許還有城内殷實有産的良家子弟?”
小圓臉冥思苦想了片刻之後才道:
“對,這兩處正是殿後五都和守捉軍、三衙吏員的根本,也是你天然具備名分大義的優勢所在。
隻要稍加優撫且提拔新銳,自然就可以安穩無虞;但僅此還不夠。
”
江畋點頭稱是道:
“那,是否還有鄉土在野的士人、城邑中的平民寒家,工匠、商販之流?”
小圓臉又想了想道:
“對,隻要你肯給他們出頭的機會,并且樹立合适的榜樣,自然有人會趨之若鹜的。
雖然他們出身不高,但除了從征之外,還可充作行台在市井中的耳目和眼線。
”
江畋再度點頭鼓勵道:
“既然如此,那北地各州的藩家,分藩和世臣之家,旁支庶出的子弟,似乎也可以考慮擇優而用。
”
小圓臉随即舉一反三道:
“這就對了,此時行台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以團結和吸收,北地廣大官吏士民百姓之力;打擊一小撮裡通外敵或是敗壞局面的敗類,争取那些中立觀望之輩;才有可能就此站穩腳跟,乃至圖謀日後的反攻故國。
”
江畋卻是忍不住摸頭以為贊許道:
“不過,其實你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變數和存在;若是不重視的話,日後怕是要出大問題的。
”
“還請老祖為我解惑。
”
小圓臉連忙轉身正面以對,宛然請教道:
江畋摸了摸她的腦袋才繼續道:
“就是北上逃亡的衆多流民啊!在曆經輾轉流離之後,剩下的幾乎都是青壯居多;在饑寒交加之下,你覺得他們會在所過地方做些什麼?”
“所以你一旦掌握了局面,就必須以放粥赈濟為由,将其収聚起來。
在抄沒了城外那些叛臣和亂黨的田産和身家之後,完全可以擇地安置和編管,以為屯墾生聚。
”
“然後,在其中擇撿精壯之士,以老成軍士日常編練不綴;假以時日,便是一支身家前程皆系行台的利害得失,充分仰仗于你的專屬武備力量。
”
“而且個中人等,都與地方沒有太大厲害牽扯;一旦編成軍制,用以平靖地方、掃蕩匪亂,無疑能更好的令行禁止和指如臂使;也無所忌憚。
”
“由此,也能變相的威懾和平衡一二,日後的行台所屬各軍中,本地人士以鄉土親緣抱團,乃至具體将門、世兵,可能因此尾大不掉的趨向。
”
“更何況,此輩中人一旦訓戰成軍,自然也有打回家園的拳拳之心;正是日後光複山河的中堅和先頭所在;就如昔日的北府軍故事!”
江畋說到這裡,看着小圓臉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漲紅起來的可愛面容,頓了頓又補充道:
“當然了,在這個過程當中,需要用人得當和甯缺毋濫,千萬避免因為具體施行中,矯枉過正或是刻意扭曲的人為因素,變成擾民害民的惡政;乃至激化了土客矛盾。
”
“那你無論選擇傾向哪一方,最後的結果都是嚴重損害自身的威信和根基。
隻會便宜了那些居中上下其手,挑動生事,裹挾民意以為自重的陽奉陰違之輩。
”
“所以,你需要建立一個基本的考核标準和自下而上的監察體系;不過這種事情可以慢慢的來,在實行過程中遇到問題後,再逐步的完善和補充。
”
然後,江畋又繼續說到另外一個重點:
“當然了,身為執領權柄者,操守可以低,品德可以差。
但一定要做到賞罰分明,而言出必踐、行出必果。
切忌随心所欲和意氣使然;因為你一旦做出決定之後,牽動的就是萬千人的榮辱利害得失了。
”
“因此,你掌握了權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