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畋等人,在附近被褥鋪位還算幹淨,居然也沒有什麼常見虱子跳蚤的某處别舍,将就過了一晚之後。
慢悠悠重新回到這座建築面前,江畋就發現有些明顯的變化了。
因為小樓門戶大開,随着絡繹出入的那些幫工,沉積了不知道多久的塵泥、積土,剝落的牆灰和朽爛木屑等髒東西,還有一堆不知道用途的破爛家什、雜亂物件,都被清理到了後方的小院當中,露天擺成了大緻數堆。
而早早守候在小樓之下的那名老匠頭,亦是殷勤地小步迎上前來,對着正在吃路邊買來早食的江畋,滿臉堆笑道:
“這位東主,老朽昨夜裡已經盤算過了,眼下可有大中小三個修繕的章程,可供東主斟酌?”
“說吧。
”
江畋抹了抹嘴邊芝麻胡餅的殘渣道:
“最大的章程,便就是将這裡裡外外都修了,保準比新建的還光鮮。
隻是光靠老朽一家就力有未逮了,還需别處找些幫手來一起用工。
”
老匠頭點頭哈腰道
“這個就别想了。
”
江畋搖搖頭道:他還不至于奢侈道,為個暫居之所大興土木的。
“居中的章程,便就是将外牆這面,都給修的妥妥帖帖;再将内裡居室都翻新了,再打上幾大套的家什,保管東主住着及舒坦。
”
老匠頭又繼續道:
“那最小的章程呢?”
江畋随即就問道
“便就是加固其中已不堪用的幾處梁柱,鏟開地面重鋪一層,再粉刷完牆皮,就可以入住了事了。
”
老匠頭聞言,卻也不怎麼意外地誠然道:
“大抵,隻要十幾個大小人工,再加上物料錢,就要東主四個半小銀了。
”
“如此甚好,我給你五個好了。
”
江畋這才點點頭道:
“順帶把三樓打通收拾幹淨了,再來一套簡單的家什吧!”
“東主可真是個懂行的,老朽就更不敢懈怠了。
”
老匠頭不由憨厚的笑起來:
不久之後,這名滿臉寫着厚道與樸實的的老匠頭,在轉過了數個街角,沿途與人打了好些招呼,就算被調笑了一句,卻也不見生氣的打個哈哈;最後才提領着一包粗點心,回到了内裡叮當作響的工坊裡。
隻見他腳步不停的穿過了,擱滿礙腳家什和粗笨物件,而隻有一名老蒼頭倚靠在角落的門面;還有刨鋸斧鑿聲此起彼伏,幾名年紀不等的學徒,正在滿頭大汗幹活,而散落了一地鋸屑、刨花的後院。
最後,當他出現在院牆後門,又緣着曲折如網的僻巷,足走出數百步之後;就重新頓足在一處,幾乎與牆面青苔斑駁一體的破爛門戶前;輕輕扣了扣數下,又拉門走了進去。
而内裡也是個十分殘破的場所,隻是四面都陰暗得很,唯有牆面和被釘起來的窗扉裂隙處,透出來的絲絲縷縷的天光;才讓這處空蕩蕩的内室,勉強能夠看清一些内部情形。
“你這是什麼意思?”
随即一個突兀的聲音,在牆角處響起,卻是一個倚靠在陰影中的消瘦人形道:
“無非是給大夥兒提個醒兒。
”
而此時此刻,因為亮處進入暗室,而一時眼睛有些不适應的老匠頭,卻是用另一種讓人覺得生冷的語調道
“想提醒什麼,又有什麼肥羊,或是新的樂子麼?”
另一個聲音在高處響起,卻是一個不知何時攀坐在梁上的人,聲音輕佻道。
“閉嘴,好好聽姜老說事!”
又有一個立在窗下的人呵斥道:
“那我隻想知曉,管所那處此番是什麼意思?”
而室内盤坐在地上的第五個人,一字一句地開聲道:
“把那沒剩幾年好活的老頭弄走,又換了個年輕的過來當做何意,是不是暗地裡已察覺了什麼?”
“不可能!”
當即就有人反駁道:
“咱們可是找了好些年了,怕不是将那些地方裡裡外外地拆過一遍,就連地面都探挖了五尺;”
“再說了,姜老那可是什麼出身,難不成還有東西能在他眼皮下藏得住?”
“我倒是似乎聽說了,這次送進來的那位,可是連陳觀水讓人盯着的幹系。
”
有人陰陽怪氣道:
“那個沒臉皮!他怎麼也?這豈不是咱們可以……”
頓時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作為徒坊東區中經年日久的地頭蛇,能令他們又愛又恨并深以為忌諱的人,實在屈指可數;而這位可以笑嘻嘻生受他們的好處,回頭就毫不猶豫地當場翻臉咬人,事後還一點兒屁事都沒有的家夥,無疑就是他們某種意義上的克星和對頭。
“好了,我再多嘴一回!”
而老匠頭氣質再度變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