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與卻又捋一把胡須,還在繼續思考:“顧氏之所以選擇王爺,也是他們沒得選,幾位皇子中,依照王爺剛才所說,也實在意外。
可這意外之中,細細想來,似也在意料之中,隻是當時身在其中,一時無法看分明罷了。
”
“先生這話又是怎麼說?”周敞現在全無主意,隻等鐘與給拿個主意。
鐘與又是微微搖頭:“旁的不說,當初王爺被賜婚一事兒,就是既突然又蹊跷,屬下當時亦覺不對勁兒,卻怎麼也想不到。
”
周敞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這件事情:“先生也以為那可能是個陰謀?”
鐘與臉上琢磨不定,也不十分肯定,隻做分析:“屬下當時就想,王爺就算再不勝酒力也不該醉成那樣,直睡了幾乎兩天兩夜身上又起了大片紅疹。
可若說是酒裡被下了什麼藥,症狀都是藥物引起的,就說得通了。
隻是什麼藥,還能讓人胡言亂語,卻又未可知。
”
“先生也認為是榮王兄對我下藥?”奕王心底最難接受就是這一點,卻還是忍不住冒出來問上一句。
“不确定。
”鐘與一味搖頭,“畢竟王爺娶商賈之女為王妃這件事情等于自降身價,對所有其他皇子來說都是有利的,以當時情勢來看,那三位王爺也都有動機。
”
“有動機,但不見得會那麼做。
能去做的,必然得有條件……”周敞頹然靠去椅背,腦子裡全是年夜宴那晚榮王的笑臉和一杯一杯的斟酒。
鐘與話說到這裡,亦剩下沉默。
這時,瘦猴端了燒好的茶水進來,給二人斟上。
鐘與盯着熱氣蒸騰的茶水,似乎心裡多少有了主意:“依照現在的情況,王爺絕不可斷然拒絕,不妨先虛以為蛇。
”
“如何虛以為蛇?”周敞打心底裡不願意,“難道先生是要我先成為端王黨?那麼将來他們必定控制于我,到時候再想脫身,豈不是難上加難?”
鐘與也是無奈之舉:“王爺本該有宏圖大志,可惜囿于沒有人脈在背後支持,如今這個‘支持’倒是來了,王爺不妨先加以利用。
至于今後……到時候随機應變就是。
”
“确定是‘加以利用’而不會是‘玩火自焚’?”周敞是自認一點兒權謀的心眼也沒有,甚至更加畏懼,“他們既然敢向我提出條件,必定已經想好未來怎麼控制于我,陰毒的招式有得是,先生有把握應付?”
鐘與倒是直言:“屬下沒有把握,但情勢如此,王爺現在就是想置身事外,可還能夠?追封的聖旨已下,若是嗅覺靈敏之人現在已經看出苗頭,那麼榮王和顯王又都會怎麼想。
王爺現在就是不想參與,恐怕也會被顧氏拖下水,到時候與其被動接受,不如現在主動合作,或許還能掌握幾分主動權。
”
“這……”周敞不得不承認鐘與的話有些道理,但心底就是不願意,或者說是恐懼。
不是皇帝的寶座沒有誘惑,而是自古以來,儲位之争,要麼從一開始就别參與,尚能保全富貴,若是參與,失敗者就沒一個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