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六。
終于站起身來,還不得不硬着頭皮問上一句:“先生,你說我該以什麼态度應對呢?”
“以往如何,就還如何。
隻要做到不失禮,也不必過于熱情。
”鐘與簡單給出指導。
“熱情?”周敞哪裡能有熱情。
可是,如從前一樣,怎麼還能如從前一樣?
還能回到從前嗎?
鐘與也知周敞顧慮什麼:“王爺不必顧慮,王爺貴為皇子,自與民間不同,更何況這樁婚事,說句逾越的話,元家何止是高攀。
依照禮法,就算官宦權貴之家嫁女于皇室,也隻能俯首稱臣,不敢以平禮相對,更何況是王爺的這個情況。
”
這種身份優勢,周敞尚且沒意識到,本不是她問題的重點。
此前,幾次接觸元裕,都覺對方是十分可親的長輩。
若現在自己心中尴尬,就要以身份壓人,她也是做不到的。
但兩人這番對話已經耽誤了時間,總不好讓對方久等。
周敞既已決定面對,就不願再耽擱下去,擡腳往外走:“既然鐘先生這麼說了,那請先生相陪,以便到時候有所不妥,還請先生從中把握。
”
“是。
”鐘與自然答應。
“元亓和文斐才是一對、元亓和文斐才是一對……”周敞這幾天心中反複搗鼓這一句話,不自覺就嘟囔出口。
鐘與随行,雖沒聽清,卻又不放心提醒:“王爺面色不佳,一會兒可要放輕松,這件事情是聖上下旨,已無挽回的可能。
将來事,通權達變,亦未可知。
”
通權達變?
是了……
周敞心中一亮,聖旨不能違抗,不過娶了之後還可以和離。
隻要再還元亓自由,那麼她和文傾言就還能在一起。
這麼一想,豁然開朗,半月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連帶着走路都輕快起來。
把個鐘與看得莫名其妙。
周敞帶着鐘與進入中殿正廳。
元裕正坐在右側下首的位置吃茶等候,身後還帶了兩個管事模樣的人,卻沒有賀喜。
景姑姑則是早就到了,特意為招待元裕上了最好的點心和茶。
元裕見周敞進來,趕忙起身,如前一樣,鄭重躬身施禮。
“元老爺不必多禮,快請坐。
”周敞進來之前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力求還如從前那般就好。
元裕并沒就坐,而是等周敞在右上首位置坐下之後,再躬身一揖:“草民于正月初一接到聖旨,小女德蒙平甯老郡主收為義女,更能與殿下結此姻緣,乃是三生有幸,元家上下不勝榮幸。
”
“元老爺亦應該也收到了陛下賜下的‘安泰商紳’的封号了吧,以後便不必再自稱‘草民’了”周敞能夠看出元裕是真心歡喜,但她卻實在不知怎麼回答。
元裕今日穿一身靛藍色烏金長袍,面露喜色,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是,旁人歡不歡喜都不重要,最主要元亓不可能歡喜。
一念至此,周敞心口又像是被車輪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