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要藥做什麼?”周敞氣憤不過,又也知這種情況不能把人如何。
張家婦人直如不聞,擡起頭又向鐘與懇求:“鐘先生,您可憐可憐我孤兒寡母,現在張家就剩下寶兒這一顆獨苗了,這病卻一直不好,若是他出了什麼岔子,張家就要絕後了……”
周敞冷眼旁觀,張家婦人就是在裝瘋賣傻。
說她可憐,形銷骨立的樣子也是可憐,可說她可恨,如此愚昧也着實可恨。
她不提還好,竟然又提到死去的張舉人。
周敞更惱怒,本來給他們一百兩銀子,好好過日子,結果如今這一切又都算什麼?
她越想越氣,奕王的意識已跟着翻湧不止。
“鐘先生,還與她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趕緊讓人打發掉。
”周敞再看不下去,說完一甩袍袖,轉身而走。
周敞大步走向馬車,才想起元亓還沒離開,一轉身,元亓果然跟了過來:“元小姐,你……”
本要相送元亓,卻忽然發現元亓臉上異常冷靜,眼中無半分波瀾。
本以為能夠共情,卻反而落空。
周敞一拳砸在車廂壁上,心中波濤翻滾正無處發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真是一點也不錯,今日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愚昧之人比之大奸大惡之人真是一點兒也不差,并且專能坑害無辜之人。
”
元亓秋泓潋滟的眼眸看似平靜無波,到底聲音卻透出凄涼與不平:“不過尋常事情,每天都在發生,隻是奕王殿下天潢貴胄,從前沒見過罷了。
”
“難道你見得多?”周敞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元亓這樣的千金小姐才是吧。
元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一笑:“這個世界在哪裡都是一樣的,男尊女卑不是天經地義嘛。
饒是我得天之幸,出生在元家這樣的富戶,當年我娘臨終之前,一心還在擔心我這個女兒,因為不是兒子而是女兒,生怕我這個女兒被不公的世道所欺壓。
我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窮困人家的女兒?”
周敞還是第一次見元亓笑得如此苦澀,亦被牽動前世心結:“我知你有個庶弟,但你爹一向是該待你如掌上明珠,還是那也隻是為了給弟弟鋪路?”
“不,奕王殿下不要誤會,就當民女剛才一時失神說差了話。
”元亓剛才一瞬失态,趕忙整頓神情,展顔一笑,“家父待我甚好,非如剛才那婦人一般。
民女此生知足,甚至無以為報。
”
周敞自然相信,從早前賀喜的記憶中亦能窺之一二,這也是她羨慕元亓,想要成為元亓的原因。
同樣是身為女人,前世的周敞沒有得到過平等的待遇,這一世的元亓雖然也不可能得到平等的待遇,但她能夠得到比那更珍貴的親情。
正想到這裡,元亓卻又道:“奕王殿下天生貴胄,不知民情,亦或是在這皇城之中不常見。
在南邊,每當洪水瘟疫之後,便可見哀鴻遍野、餓殍遍地、窮人賣妻賣女更是常見。
”
“唉……”周敞雖沒親眼見過那般場景,但也可以想象,那已經不是男女問題,而是作為一個人,基本生存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