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大門敞開着,或者幹脆沒有門,裡面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出是否還有人居住。
一眼望去,還是不見秦守一行人。
“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秦院首一行人。
”周敞邊說邊往裡走。
走出半條街,一行人終于看到兩名疠疫院醫官打扮的人,正在一戶人家門前,向裡詢問情況。
周敞一行人出現,二人先是驚訝,随即忙上前見禮。
周敞擺擺手,示意他二人繼續。
既然看到這兩個人,推算秦守應該就在附近。
一行人再往前走了一段。
“滾開……”忽然一個聲音從一處房屋後面傳來,卻不見其人,“你們快将他拖走。
”
這一處又是路口,周敞聽着那聲音與秦守頗有幾分相似,疾步過去。
再一轉,映入眼簾的先是單排房屋,對面則是隻剩下斷壁殘垣的文星廟。
金、姜二人正用刀鞘架着一個衣衫褴褛的老妪往街邊拖,因為不願用手碰觸,隻用刀鞘,多少有些不方便。
秦守則正被一個蓬頭垢面跪伏在地的老漢拉住衣襟下擺,苦苦哀求。
他所穿乃是禦醫院朱紅色的官服,頭戴黑色方頂官帽,本來從官服上隻能看出品級看不出職位,但不知何時,他又在大氅外披了疠疫院醫官統一披挂的灰白色披風。
想必正是因為秦守這身穿戴,讓疫區百姓一眼就能認出是個職位高的醫官,才聚來求助。
“滾開,都說了你們這就是疫病,等着府衙發藥就是了。
”秦守本是高高在上,但因要躲着地上的“瘟疫”,又是跳腳又是拉扯,狼狽不堪。
老漢骨瘦如柴,虛弱不堪,跪趴在地苦苦哀求:“大老爺,不管我們老兩口,隻求去看看我兒子、孫子。
”
秦守身邊已經沒了旁人,雖然嫌棄躲避,但被老漢死死拉住,掙脫不開,又急又怒:“滾開,都說了本官去了也沒有用。
你們這些瘟病鬼,離本官遠點。
”
連吼帶踹,将老漢一下子踢翻在地,再爬不起來。
另一邊金、姜二人因為怕接觸而沒真下力氣阻攔,讓老妪拼命掙脫金,見自己老頭子被踹翻在地,一下子撲過去,“老頭子,老頭子……”叫喊聲都透着虛弱,氣喘不止。
破廟和闆房裡早有許多人冒出頭來圍觀,但都神情或漠然或呆滞,甚至無人議論,隻遠遠瞧着,無人上前。
這一幕不過發生在周敞幾步路之間。
奕王的意識已化為一股濃烈火焰,直沖天靈。
秦守踢翻老漢,衣擺終于從老漢手中解脫,一擡頭卻見奕王雙目熾烈,怒目而視,直沖而來。
吓得本能後退,腳下卻又被什麼絆了一下。
秦守低頭一瞧,竟然是個男人的身體,不知是死是橫躺在地上,被他連絆帶踩,身子如脫水的魚,猛地掙紮了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秦守逃開,無意中又踩上兩腳,到底遠遠躲開。
奕王怒火更盛,胸中似有無數火團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