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半分血色。
周敞眼睛盯着元亓尖尖下颌,把剛才從陳襲那裡聽來的話整理一番,按照自己的理解說給她聽。
臨了再奉上自己的想法:“掐指一算,這件事并非全無轉機。
誅九族的大罪,判的又是當朝三品大員戶部尚書,内閣中樞也還要議上一議。
估計皇帝的明旨下來,最快也在半月之後。
戶部尚書怎麼判,其實也與東家不相幹,這件案子牽涉深廣,也不隻咱們一家,許多人也定是要往上找。
我們手上還有些闵大人與老爺的往來書信,再呈上去,可做證據,證明老爺隻是出于私交幫忙,其餘一概不知。
”
元亓聽着,始終沒有出聲。
待周敞說完,也還是一言不發。
周敞視線下移,又落在元亓如柔夷般纖細的手上,她剛才說的這番話,實際就是廢話,自己也知道。
空氣陷入沉默,隻有燈火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外間将熬好的湯藥送進來。
元亓兩三口喝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更不吃蜜餞解苦,才吐出一句話:“賀叔放心,我不會放棄。
”
“對,不放棄。
”周敞心中也已經有了另一番打算。
“甚至是告禦狀,我也不放棄。
”元亓大大的眼睛望着虛空,铮铮道。
周敞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便先勸慰:“小姐先養好身子。
”
元亓說完又開始沉默。
周敞則尋思着怎麼開口實施自己的想法:“大小姐,有一句話不知您是否聽過?”
“什麼?”元亓喝下的湯藥起了作用,開始神思倦怠,不怎麼願意開口說話。
周敞更要抓住機會,說出四個字:“散财消災。
”
元亓漫然瞥了周敞一眼,也不問。
“掐指一算,元家三代經商,到東家這一代更是再上層樓,富貴至此,難免不遭鬼神嫉恨,因此應該适當散财消災才是啊。
”周敞盡量按照賀喜平日說話神态,再誇張個三分。
“既然賀叔平日懂這些,那賀叔就看着辦。
”元亓和其父元裕一樣,對賀喜信任敬重,更因為現在這個情況,也沒心思顧及更多。
周敞第一步達成,繼續推進:“少東家剛才暈厥,老奴思來想去,掐指一算,不僅要散财,咱們府邸也該換換風水,尤其是您的書房和老爺的書房之中,有些陳設擺放恐怕已經犯沖。
”
“這些事,賀叔隻管看着辦。
”元亓神情疲累,原本潋滟波光的眼睛都開始渙散。
“那麼老奴明天就去安排,把書房中的擺設換下來,再賣掉捐出去,這樣一來,既可以換風水,又可以散财消災,一舉兩得。
”周敞就是要為她接下來的“帶貨”做個鋪墊。
“嗯。
”元亓已經放空,也不知有沒有在聽。
周敞總算征得了主人同意,起身告退,回了自己房間。
她原本不想“帶貨”元亓府上的任何東西,但經此噩耗,她不能坐視不理。
至于賣元家的東西換傭金,也就變成了要報答元家的理由。
無論是元亓想要求助于“那位”,還是告禦狀,在周敞看來都不是最好的方法,從下向上,那是千難萬難。
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直達禦前,把話說個清楚明白。
如今她有了賀喜的記憶,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比誰都清楚,再加上有系統這麼個金手指,辦成此事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