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的手裡,要她如何去接受去原諒?月五靜靜的看了會兒卻并不說話,隻是稍作站立便走上前去為她把脈,檢查她的身體,之後依舊一聲不響的站起身走出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帶上了門,自始至終未說一句話,項柔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聽到動靜時便在思索着如何打發月五,誰知來人竟是未說任何,體貼的讓項柔有一瞬間的恍惚,甚至希望她對自己說些什麼也好。
入了冬,日子便過的飛快,眼看就到年關,年慶每年都有,但是今年卻不一樣,因為這是各地藩王郡侯初次到皇都朝拜進貢的一年,所以格外的隆重,整個滄月上上下下都洋溢在勝利者該有的喜慶當中,除項柔醒來那日,二人便未再說過一句話,蕭墨淩少有的勤奮起來,每天堅持早朝,整日一副忙忙碌碌,再沒有當初閑散王爺的模樣,雖然到了夜裡兩人仍舊同宿一床,仍舊把對方當做空氣一般,誰都不曾先開過口,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冷戰的時光。
涼二與月五留在了淩王府,負責照看項柔,兩人每天都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左右,讓她怎麼都不自在,以往還能上街走走,但每次涼二身上散發出來的駭人殺氣總是讓路上的百姓驚恐萬分,久而久之項柔便也不願意出門了,多虧段司音一有閑暇便會來淩王府陪她說說話,安之偶爾也會帶着安然來串門,秋思遠如今有了官職再不似當初閑散,但仍會抽空過來探望,段司易似乎還是當年那個在别院外癡癡守候的少年,隻是此時的他身邊多了一個離落,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變的美好起來,卻唯獨南西子的去向,所有人都對自己絕口不提,哪怕是秋思遠,哪怕是嚴子墨,這多少讓項柔有些不安,卻又那般無能為力。
三國當中唯有南池是用武力攻下,南楚當初對西子的疼愛,項柔如今仍然曆曆在目,那個幾乎在半年内完全覆滅的國家,雖然也被封了王,但西子的心裡會怎麼想?是會恨的吧,如今的她又去了哪裡?
“少小姐……”月五喚了一聲走神的項柔,微微的笑了起來:“時辰到了,少主已在府外等候多時。
”
“可不可以不去?”項柔的眉頭略微一皺,什麼年慶,什麼藩王郡侯的朝貢,她一點都不感興趣,雖然心中已經很沒出息的不再如當初那般怨恨蕭墨淩,但沒有任何人告訴她麻本被殺害的原因,這一點始終讓她耿耿于懷,不願意去面對那個人。
“主上也會去。
”月五一邊溫柔的整着項柔的衣襟,一邊仍舊笑意盈盈的補充道:“少小姐不想見到主上嗎?”
“……”那個谪仙般的父親嗎?怎麼會不想。
于是隻得妥協的點了點頭,跟着月五走了出去。
蕭墨淩真雙手環抱于胸,斜倚在門口的馬車邊,微微的仰着頭不知在看什麼,神情頗為落寞,項柔心中突然就跟着一軟,生生的别開了頭去,腳步卻未停下,徑自走到了馬車邊。
涼二正要扶她上馬車,卻被橫過來的一隻白淨而骨節分明的大手擋了開去,擡頭看見手的主人便識趣的縮回手退到了一邊恭敬的站着。
“……”項柔張了張嘴,卻并未說出一句話,隻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将手伸到自己面前的蕭墨淩,那纖長的手指曾經牢牢的牽過她,隻是此時為何不敢去觸碰,他曾帶給過自己那樣的溫暖與安全感。
“要我抱你上去嗎?”見項柔遲遲不肯伸出手,蕭墨淩卻在那天之後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話音剛落便将項柔打橫抱起一躍上了馬車,程北立馬掀開了車簾,蕭墨淩便彎下身帶着項柔鑽了進去,直到簾子被放下,馬車開始前進項柔才忽的回過神來,急急地想從蕭墨淩懷裡逃出來,此時的自己正被他擁在懷裡,坐于他的腿上,姿勢在不算太大的空間内暧昧至極。
“松開。
”項柔的雙頰已經顯出一絲紅暈,别扭的伸出手試圖掰開蕭墨淩圈住自己的那雙手。
“别扭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氣嗎?”蕭墨淩一聽隻微微的一愣,随即湊近項柔的耳畔低聲的呢喃着問道:“要一直不理我嗎?”
“我叫你放手。
”呼出的熱氣回蕩在項柔的耳畔,讓她渾身一顫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臉色更顯绯紅,裹在雪白的貂皮裘衣内更顯嬌嫩柔美。
“你要折磨我到幾時?”這一個月的相對無言他真的受夠了,每天隻看着她卻連話都不曾講,每夜睡在一張床卻連擁抱都不敢有,蕭墨淩自己都難以想象是如何熬下來這漫長的一個月。
“……”蕭墨淩的話又一次清晰的傳進項柔的耳朵,溫熱的嘴唇若有似無的拂過她小巧的耳垂,緻使她一味的往後躲,奈何蕭墨淩根本沒有放她逃開的意思,卻是将她摟的更緊了些,這親昵的舉動讓項柔忍不住渾身一怔猛的擡起頭來狠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臉,而此時的蕭墨淩俨然一副迷蒙的模樣,癡癡的回望着怒目而視的人,那眼神看的項柔一陣心慌,不由的便又埋下頭去:“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原諒你,你憑什麼?”
“你說過的,無論你的眼睛看着誰,你心中的人永遠隻有我一個。
”蕭墨淩微微的一皺眉略作思考後便吐出了這句話,随即溫柔的一笑将腦袋擱在了項柔的肩窩:“難道你是在騙我的嗎?”
“一直撒謊的不是蕭墨淩你嗎?”一聽後面那句話項柔立馬就火大的推開了身上的人,不滿的反問起來:“麻本究竟是怎麼死的?”
“……”根本未曾料到項柔如此反應的人,頓時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蕭墨淩不會殺麻本,他不會殺了我最愛的親人。
”如果真是蕭墨淩所為,别說是自己的爹爹不會放過他,哪怕是金一甯也要找他報仇的吧,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對自己隻字不提麻本死因,那麼讓他們那般維護的人究竟是誰,她心裡又怎麼會猜測不到?這一個月她每天能都沒有事情可做,想了那麼多,推測了那麼多,以她的聰慧又如何會察覺不到破綻?如果是有苦衷,至少也要讓自己知道啊,說什麼相信自己的話,卻為什麼不肯對自己說實話?
“不是讓你忘記那件事嗎,怎麼這般任性?”看着項柔倔強的臉,蕭墨淩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複又将她拉回了懷裡,輕輕的安撫着:“聽話,忘記他。
”
“是什麼樣的苦衷,竟讓你對我如此的難以啟齒?”甯願被自己憎恨一輩子都不願對自己說出口的苦衷,究竟是什麼,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除了這件事,什麼問題都可以,所以,答應我,别再問,算我求你。
”蕭墨淩自知已然騙不過項柔,更何況自己真的已經不能再忍受項柔對自己的仇恨,此時隻是有些卑微的乞求起來:“你隻要知道,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你。
”
“我當然知道。
”項柔的聲音突然就哽咽了起來,從蕭墨淩的懷裡擡起頭伸手撫上了蕭墨淩略顯憔悴的臉:“甯願讓我憎恨你都不能說出口的理由,一定是能狠狠傷到我的原因吧,可是你怎麼能那麼狠心,讓這樣愛你的我去憎恨你,你懂不懂去憎恨一個自己深愛的人,心會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