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免黯淡的垂下了眼簾。
“給。
”擁在腰間的雙手比之方才更緊了些,項柔隻覺得呼吸一窒,似乎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了什麼,眼中瞬間閃出一絲愧疚,掰開梁初塵禁锢自己的那雙手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滿眼霧氣的雙眸,心便不由的疼了起來,伸出手小心的撫上了他滿是病态的臉,什麼時候起,梁初塵的臉色竟是比自己看上去更顯蒼白了,是自己害的嗎,是的吧。
“好傻。
”項柔早就說過,梁初塵跟她完全就是同一類人,為着這樣的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她還能說什麼?盡管自己一次次的傷害他,不管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始終就在自己一個轉身就能看見的地方,叫她如何不去心疼。
“再傻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就算是放棄整個江山又如何,父皇時日不多,自己也命在旦夕,以往身邊的女人雖多,在他眼裡卻沒一個有資格為他孕育下一代,皇兄為人狠辣刁鑽,雖有作為王者的欲望,卻并不适合做個仁慈的君王,如若拱手讓與蕭墨冰,以項柔的性格,定是也能保他蘭瓊子民不受任何苦楚的吧,百姓隻要日子過的平穩安然,誰又真正會去在乎這天下由誰主宰?
“如果能忘記前塵舊事,那該多好。
”忘記了那些不該記住的人,就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可是自己的心早已被填的不留一絲縫隙,叫她如何回應梁初塵的深情。
“忘記……他嗎?”梁初塵忽的身體微微一怔,右手不自覺的伸到胸口摸向那顆他一直未曾丢去的紅色藥丸,思想也不由的掙紮起來,看着項柔不安的問道:“如果可以讓你忘記他,你真的,願意嗎?”
“不能忘卻,才是最讓我痛苦的事。
”一次次的背離,一次次的逃逸,一次次的事與願違,她早就受夠了啊,可那個人的身影仍舊日日夜夜的徘徊在她的腦海裡,怎麼都揮之不去。
“……”梁初塵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猶豫了許久從懷裡掏出了那顆藥丸遞到了項柔的面前。
“是什麼?”看着那紅色的藥丸,項柔有些不解的微微皺起眉頭,困惑的問着。
“能讓你忘記他的藥……”話音剛落,項柔便猛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梁初塵,那眼裡的受傷神色卻更深的刺痛了梁初塵的心,那顆紅色的藥丸就靜靜的躺在他白皙的手掌,微微的抖動着,帶着一絲詭異的色彩。
“連你也不能讓我信任了嗎,原來你早就想要用這方法來對付我嗎?”即使是面對蕭墨淩,項柔都未曾這樣信任過,可是眼前的人,突然讓她覺得好失望。
“不是這樣的……”隻剛剛一個眼神,梁初塵就猜到了項柔誤會了自己,此時聽她親口說出來仍有些慌了神,急急地拉住欲往後退的項柔:“這是蘇明月當初讓我給你服的藥,她說過會讓你忘記蕭墨淩乖乖的随我走,我承認自己當時動搖過,将藥留至現在也存了私心,可我從未想要以這樣卑劣的手段得到你,若不是你說想要忘記他,若不是為了能讓你開心些……我絕不會……”
“對不起,梁初塵對不起,對不起……”看着滿臉哀傷的梁初塵,項柔真恨不得自己立馬死去,她明白不被信任的痛,卻還是用該死的疑心狠狠的傷害了眼前的人:“梁初塵,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是九尾狐嗎,難道你也是九尾狐……”
“什麼?”項柔抱歉的神色讓他放松了下來,隻是略顯委屈的垂下了眼簾,靜靜的看着項柔。
“在很遠的地方,有一處豎着七座石山,叫做八識塔!傳說,那七座石山下,壓着一隻九尾妖狐的八隻狐尾和八種神識!
傳說中,他在深山裡修煉了九千年才祭出九尾,每一尾便代表了一千年的道行和(喜怒哀樂情欲嗔妄命)九種神識之一!
九尾度了天劫,位列仙班,卻在飛升前夕入世遊玩時愛上了一個凡人,于是……為了與愛人相守,他擅自更改了飛升的時期,滞留在人世不願離去!
但是,事情卻終于被天庭知曉,九尾因犯了天規,被關押在第八層地獄内受罰,而他的愛人也被天帝下令要在人世輪回九世,受盡九世痛苦折磨,以此為懲!
九尾雖在受罰,卻畢竟是神力有成的天狐,尚能感知一切,于是,每當愛人來到地獄度過奈何橋去投胎時,他便自斷一尾,自滅一識,□□在一塔下,換得閻王消減愛人的災難苦楚,就這樣,過了七世……到第八世時,他的尾巴隻剩下兩條,神識也隻剩情識和命識,就在這一世,他用盡全力沖破束縛來到愛人面前,與愛人見了最後一面,之後捐出了他的妖元也就是他的命識,用自己的性命換了愛人不再受天罰之苦,自己魂飛魄散!
最後現出原型的九尾屍體,狐身之上隻有一尾,那便是一直到最後,九尾都不曾捐出的情識……”
“死了……嗎?”梁初塵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苦澀的笑了起來,自己最終也逃不過這個下場吧,甯願死也想要留住彼此之間唯一的羁絆,即使知道項柔對自己的感情源自愧疚,仍然不肯放開雙手,他其實要比蕭墨淩自私很多很多。
“所以,我不會讓你像九尾狐一樣,為了我痛苦的死去。
”說罷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一般,淬不及防的拿過梁初塵手中的藥丸一下丢進了嘴裡,在他錯愕的目光下吞進了肚子,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溫柔笑靥,然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倒在了梁初塵的懷裡。
“柔柔!”梁初塵一聲驚呼急忙擁住了懷裡的人,雖然說蘇明月告訴自己這個藥隻會讓項柔忘了蕭墨淩乖乖聽自己的話,但他卻從未深思過她話的真假,此時見項柔暈過去更是焦急的抱起她往寝宮裡跑,痛恨自己為何沒有先查看下這藥究竟是什麼。
整整三天三夜,宮中的太醫全部被傳喚了個遍,甚至連宮外那些稍有名氣的江湖郎中都被請去為項柔診斷,卻都說項柔隻是睡了過去,睡夠了自然就醒了,可是床/上的人卻并沒有半點醒來的迹象。
“難道永遠的沉睡就是所謂的忘卻前塵往事嗎?”梁初塵坐在床邊抓着項柔微涼的手,靜靜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顔:“你究竟要睡到幾時才肯醒來。
”
“咦?”突然睜開雙眼的項柔看着注視着自己的人,發出一個簡短的疑惑聲,帶着一絲不解轉了轉眼珠子,好奇的别過頭去看屋子内的東西。
“柔柔?”梁初塵一陣激動,猛的将項柔拉近了懷裡,如同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天知道他有多麼害怕,怕她會一睡不起。
“柔柔,是我的名字嗎?”醒來的人眉頭微微的一揚,輕聲的問了一句,讓梁初塵身子瞬間僵硬在了原地,慢慢的将她從懷裡拉了出來,項柔則是天真爛漫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歪起腦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清明的雙眼内,水色的眸子除了一絲困惑找不到任何傷心的痕迹。
“對,你叫柔柔,我叫初塵,梁初塵,永遠都不要忘記。
”梁初塵自己都快要忘記,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發自内心的笑過,沒有這樣歡欣雀躍過,他不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