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楞紙上赫然寫着,【專業樹洞,0.5元/小時。
】
徐嘉予快崩潰了,這倒黴的公園全是奇怪的人,想錢想瘋了!為了錢不擇手段!
“不需要,我不需要!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紅臉大漢急得抓耳撓腮,忽然他把右手平平墊在下巴底下,又用拇指和食指手指比劃成了個圈圈。
她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紅臉大漢似乎是個聽障人士,而剛才手勢,是手語裡“等一下”的意思。
在之前的工作中,她接觸過一位非常有天賦的青年畫家,為了溝通曾經學過一些手語,而這個“等一下”,是她極少數能記住的手語之一。
“大哥,你……你是不是聽不見?”
紅臉大漢愣了一下,絕望的眼神即刻就亮了起來,不停重複着“等一下”的手勢。
然後,就見他從灰撲撲的背包中掏出了隻馬克筆,又把瓦楞紙翻過來,一筆一劃在上面寫着什麼。
過了一會紅臉大漢把瓦楞紙高高舉在頭頂。
“吓到你了,對不起,你是博物館的人?”
字迹歪歪扭扭,拼音和漢字混雜,像極了剛入學小學生寫的那種。
徐嘉予疑惑地點點頭。
“我是。
”
紅臉大漢忽然笑了,臉像揉皺的紙一樣,一褶一褶的,而眼睛幾乎完全陷在褶皺中,眼神卻是清亮亮的。
“你是想來參觀博物館嗎?參觀博物館不用錢,但需要預約,你把手機給我,我可以幫你。
”
沒想到紅臉大漢搖搖頭,又拿起了瓦楞紙,過了好長時間才舉起來給她看。
“我想跟你打聽個人。
”
原來是這個,可惜她認識的人隻有那麼幾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是新入職的員工……”
紅臉大漢聽到拒絕臉更紅了,他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又打了個“等一下”的手勢,在瓦楞紙上寫了起來。
這一次他筆速很快,生怕她馬上就會離開一樣。
然而當他将瓦楞紙再次舉起來的時候,徐嘉予愣住了。
紅臉大漢隻寫了三個字——徐博遠。
與剛才那些字迹不同,“徐博遠”三個字寫得工工整整,她可以肯定這三個字他一準練了許多遍。
而他的眼神是一種說不出的期盼,仿佛已等待了數十年。
鬼神神差,到嘴邊的拒絕變成了沉默,徐嘉予看了眼時間,點了點頭。
“徐博遠我認識,但上個月月初他就已經過世了。
”
她看見紅臉大漢深陷在皺紋裡的眼睛,剛升起的希望在瞬間變得暗淡,然後又急促地在瓦楞紙上寫寫畫畫。
“死了?人死了?”
紅臉大漢激動地點着瓦楞紙上的字迹,眼神直勾勾盯着徐嘉予的嘴巴。
“是的,人死了,已經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
”
在得到确切答複之後,紅臉大漢眼神突然變得渙散無助,充斥着徹底的絕望,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看得出紅臉大漢跟徐博遠認識,但除了房産證之外,她不想了解任何與徐博遠有關的事情。
徐嘉予起身準備離開,而這一次紅臉大漢沒有再看她一眼。
紅臉大漢分明就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可是徐博遠又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呢?
也許跟她一樣,在某個天氣晴朗的午後,徐博遠在公園與他相遇了?
那徐博遠又做了什麼?紅臉大漢才會有那種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