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中。
年近六旬的關羽,雖然須發白了大半,但那雙虎目依舊炯炯有神。
這次攻打襄樊的戰果遠遠超出了關羽的預期。
坐鎮荊州多年,關羽屢屢跟魏将交手,将戰線也推進到了襄樊一帶。
這次更是借助漢水之威擒于禁斬龐德俘虜三萬魏卒。
有此戰績,關羽足以自傲了。
雖說前幾日被徐晃長驅直入斬了降将胡修、傅方,且又讓徐晃解了樊城之危,但關羽的戰船依舊橫于水上,徐晃曹仁皆是入不了襄陽。
一場大戰役中的一場小敗算不了什麼,關羽也不會因為被徐晃一時擊破而氣惱。
隻是想到跟徐晃在戰場上刀兵相見,關羽心中也是挺難受的。
論私,關羽跟徐晃有同鄉之情也有兄弟之誼;論公,各為其主,不得不戰。
或許是因為徐晃也不想跟關羽死磕,故而在解了樊城之危後徐晃就沒有再跟關羽動刀兵,隻是頻頻來信使勸關羽回去守江陵。
這讓關羽遲疑不決。
一方面是關羽認為還能再戰,尤其是在劉封同意出兵且派先鋒李平抵達後,關羽的信心更盛。
另一方面則是關羽不認為孫權拿得下江陵城,有沿江烽火台示警,有公安城為門戶,等吳兵抵達江陵城的時候糜芳必然已經做好了守城的準備。
對糜芳的守城能力,關羽還是認可的。
好歹糜芳也當了多年的南郡太守,對江陵城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有兵有糧,守個城高水深的江陵城還不是輕輕松松?
現在拼的就是誰更持久,誰先撐不住。
正思考如何打破當前僵局時,營門口的軍侯帶着劉封派來的信使在賬外求見。
得知其中一人是江陵城來的校刀手,關羽撫摸美髯的右手下意識的一僵,心底也泛起一股不好的念頭。
片刻後。
看着胡氏的随身玉佩以及親筆簡信,關羽手背的青筋也在瞬間鼓脹起來。
“呂子明,陸伯言,怎敢欺我!”
“傅士仁,糜子方,怎敢叛我!”
咬牙切齒的恨意自口舌間迸發,關羽的火氣瞬間上頭。
既恨呂蒙陸遜欺自己出兵在外玩偷襲,又恨傅士仁和糜芳沒能守住公安城和江陵城。
一旁的關平心中一咯噔,連忙去看胡氏的親筆簡信,隻感覺頭腦一陣暈眩。
“怎麼可能?”
“竟真如劉公仲斷言!”
關羽敏銳的聽到了關平驚呼聲中的關鍵詞,輕喝道:“坦之,你方才說什麼?”
關平自懷中取出了劉封昔日的書信,遞給關羽請罪道:“父帥,劉公仲曾派人給我送信,斷言了江陵城失守之事。
”
“隻是這信中所言令人難以置信,故而我未敢呈給父帥,沒想到劉公仲的斷言竟然成真了。
”
仔細看了信中的内容,關羽的臉色也變得複雜。
尤其是那句“我知前将軍素不喜我,怕我會威脅到阿鬥的地位,然而國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廢,我與阿鬥之争隻在于牆内,家父與曹操孫權之争乃在于牆外。
”,以及那句“若江陵未失,萬不可輕易将此信示于前将軍”,令關羽感觸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