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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登州水,浪打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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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需的關系。

     天子既然弑父,則無人不可殺。

    這是典型的禮樂崩壞。

    既然禮樂崩壞,那朝廷也不過是個大号藩鎮,沒什麼名正言順一說。

     無論是為了皇權還是為了孝道,各位外放的皇子将來起兵作亂,都是必由之選。

     但他們積極,地方上的刺史卻未必積極,當然了,這些刺史對參與剿滅即将到來的“叛亂”,也沒什麼興趣。

     朝廷都成了狗朝廷,哪裡值得他們賣命呢?沒看到連方有德都歸隐了麼? 在銀槍孝節軍接管蓬萊港的時候,王惟忠必然是第一時間得知了情況。

    他其實是可以反抗一下的,至少逃跑的時間是足夠的。

     但王惟忠沒有跑。

     方重勇從這位身上看到了世道的劇變。

     正當他與王惟忠一問一答,問詢蓬萊乃至登州本地民情的時候,車光倩面色陰沉,揪着一個年輕男子的胳膊,急匆匆的就進了府衙書房。

     “節帥,末将抓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細作!” 說完他就将那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年輕人推了一把。

     方重勇看向王惟忠,結果這位王使君也是一臉懵逼的搖搖頭,表示根本不認識此人。

     “你是誰?” 方重勇看着那人問道。

     這個年輕人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官宦子弟。

    不過大概是在海港裡面待了一段時間,皮膚曬黑了,所以也不能說是個小白臉。

     但這位身上很明顯穿着士族衣冠,根本不可能是細作。

     “某不是細作,上過國子監,在準備科舉的人又怎麼會是細作呢?” 這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

     馬德,準備科舉都準備到海港來了,你還能更離譜一點麼? 方重勇不得不提醒一下這位不要再狡辯了。

     他輕咳一聲說道:“本帥是中過進士的!你再要胡言,軍棍伺候不客氣!” “中過進士又怎麼樣,你那是讀死書的,我這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 這人一副“你就是小鎮做題家”的傲嬌姿态,一看就是帶着文人身上常有的臭脾氣,方重勇已然明白:這貨絕對不是細作,真要是細作,他估計早就被人打死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方重勇湊過來問車光倩道:“小車,你怎麼覺得他是細作?” “節帥,他身上有蓬萊港的地圖,畫得比長安工部裡現存的地圖還要好。

    這人能不是細作嗎?” 車光倩小聲說道。

     他心細如絲,嗅覺敏銳,抓到這個人的時候,對方正在蓬萊港的一處不起眼角落裡,鬼鬼祟祟的繪制地圖! 如果是何昌期發現的,說不定就直接放走了,因為這個人的外貌衣着,怎麼看也不像是細作。

     但車光倩卻将對方的地圖拿起來看了一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B畫的地圖,居然比工部裡的官方地圖還要精美詳細!要知道,繪制地圖這種事情,是非常需要專業知識的,某種程度上說,畫好一張地圖,比作畫還要難。

     不是登州府衙裡面的人,再加上地圖比官方畫得還好,這難道還不能證明其身份可疑麼? 不是細作是什麼? 車光倩的質疑是很有道理,方重勇也不得不承認。

     “給我看看。

    ” 方重勇伸出一隻手,車光倩會意,将懷裡的那張未完成草圖,遞了過來。

     果不其然,這張地圖不僅繪制詳細,而且還有說明和标識。

    粗看了一下,方重勇感覺這應該是一件“套圖”中的一幅。

     有一說一,确實比工部裡面的官方地圖,要畫得更詳細而且标識清晰。

     方重勇頓時起了愛才之心,送上門的繪圖員,一定不能讓他給跑了。

     打仗的時候,一幅準确細緻的軍用地圖,有時候可以決定戰争勝負,豈可等閑視之? 難怪車光倩懷疑這位是細作,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像,但他的能力卻又很令人懷疑。

     “這圖不錯啊,你怎麼不來我府裡做個文吏?” 王惟忠也湊過來看了看地圖,立馬驚為天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位年輕人不說話,甚至看都不想看王惟忠一眼,顯然是對文吏什麼的不屑一顧。

     事實上,這确實是人之常情,方重勇都懶得跟王惟忠解釋了。

     在大唐,如果爹混得一般,那麼隻有科舉後才能做官,隻有做官以後才能做大官,隻有做大官才能施展抱負。

     當個文吏能有什麼意思? 有才之人,心中都是有傲氣的。

     “你叫什麼名字?” 方重勇看着眼前這位年輕人詢問道。

     “賈耽,賈诩二十一世孫。

    ” 賈耽面帶自豪說道,顯然是以家世為榮。

     原來是那個老硬币的後人啊,方重勇微微點頭,果然是家學淵源。

     這些老硬币謀士的後人,家裡未必多有錢,但藏書一定不少,言傳身教之下,容易出文化人。

     但能不能在官場上混得好,就要另說了。

     總之,這一類人生下來起點,就比普通人高不少,哪怕同台競技,也多半能取勝。

     因為從小開始,教育資源就不一樣。

     車光倩是車胤的後人,就是抓螢火蟲晚上讀書那個。

     車光倩謀略多,也是因為他是披着丘八外皮的世家子弟,哪怕家世落魄了,小時候所受教育也比普通人強得多。

    這些東西會讓他在年輕的時候,就有機會冒頭。

     很多人則是機會來了,也因為學識不夠而抓不住。

     “誤會而已,你去忙吧。

    ” 方重勇對車光倩吩咐道。

     車光倩冷冷的瞪了賈耽一眼,随即對方重勇抱拳行禮告退。

     車胤的後人抓賈诩的後人,這還真是……有點亂啊。

     “你既然有學識,不去長安科舉,來登州作甚?” 方重勇一臉疑惑問道。

     賈耽搓了搓手,看了王惟忠一眼,見對方微微點頭,似乎在暗示什麼。

     賈耽深吸一口氣道:“鄙人打算繪制一套海内華夷圖,詳盡描述大唐周邊諸藩概況及海圖,行卷于長安貴人。

    ” 原來是這樣啊! 方重勇想起來一件事,白居易當年考科舉,行卷于顧況,就拿出了他那首“離離原上草”,深得顧況欣賞,所以科舉也很順利。

     賈耽要用地圖來行卷,表示他是一個“專業人才”,其實思路非常正确,總會有權貴吃他這一套的。

    賈耽沒有詩才,要是寫詩行卷才是真傻子! “你的卷子,本帥收了,以後跟着我混吧。

    ” 方重勇将未完成的地圖還給賈耽說道:“先畫完再說!” “這位就是縱橫河北的方節帥,麾下銀槍孝節軍戰無不勝,還不快拜謝?” 王惟忠連忙給賈耽介紹起方重勇來。

     哈? 賈耽立馬吓傻眼了。

     他是滄州南皮縣人,如何會不知道銀槍孝節軍,在河北引起了多大風浪呢? 本來就是為了躲銀槍孝節軍引發的戰亂,這才來登州取材,順便繪制地圖的。

     沒想到還是落入方重勇的魔爪了! 賈耽長歎一聲,如同躺在沙灘上的鹹魚,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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