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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水入江河,沙落灘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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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夜裡,方有德将衆将聚集起來開會,商議軍務。

     所有人都看得到,方有德臉上帶着落寞的表情,絲毫沒有戰勝強敵的興奮。

     “李光弼領五千人守蒲州,高仙芝領五千人守潼關,以你們的本部人馬為骨幹,可以自行招募團結兵。

    ” 方有德用平靜中帶着一絲疲憊的語氣吩咐道。

     雖然搞不懂對方這種低落情緒是從何而來,但是這項軍令卻沒有什麼好說的,十分正常,屬于勝利後的駐防操作。

     也意味着方有德要帶着其他兵馬回轉長安了。

     “得令!” 李光弼與高仙芝二人齊聲抱拳行禮,接了軍令。

     此戰之後,方有德在軍中的威信已經是如日中天,無人不服。

     “其他人跟随某回轉長安吧,到時候自然會論功行賞。

     就這樣吧,現在就開拔。

    ” 方有德輕歎一聲說道。

     他這态度明顯有些不對勁,但在場人多眼雜,想問的人又不好意思問。

    大家隻好都當做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一樣。

     衆人散去之後,李嘉慶湊到方有德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大帥,出了什麼事嗎?” 此刻二人已經心照不宣來到一處無人關注的槐樹下。

     “李琩殺了太上皇,要變天了。

    ” 方有德輕聲對李嘉慶說道。

     然而,後者居然一點也不意外,而是用感慨的語氣歎息道:“老而不死為賊,我若是天子,估計也要殺他。

    隻是太上皇這個時候死,大帥可就為難了啊。

    ” 方有德深知李嘉慶的直爽脾氣,沒有在意這些從前在他看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

     “木已成舟,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 方有德長歎一聲,内心十分迷茫。

     “大帥,天子殺父,肯定坐不穩那個位置了。

     大帥何不廢掉天子,重新扶持一個皇子上位,行當年曹孟德之事? 這既是為了大帥,也是為了控鶴軍,更是為了天下人啊!” 李嘉慶壓低聲音蠱惑道。

     不就是天子殺太上皇嘛,天子何其多也!這個不順心,再立一個便是! “韓建、李茂貞、朱溫之流,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 方有德又是長歎一聲。

     這話聽得李嘉慶雲裡霧裡,但他也不好問什麼,隻得保持沉默。

     反正,李嘉慶也算聽出來了,方有德似乎是無心權勢,沒想過要搞什麼騷操作。

     甚至還隐隐防範被手下人擁立! “大帥,那您之後有何打算啊?” 李嘉慶疑惑問道。

     “嘉慶啊,這控鶴軍,以後就交給你跟懷光了。

     将士們浴血奮戰才有了今日之威名,你要善待他們啊。

    ” 方有德拍了拍李懷光的肩膀說道。

     “大帥不可啊!” 李嘉慶連忙跪在地上懇求道:“大帥,您便是控鶴軍的魂魄,您這一走,讓将士們如何自處?” 他已經聽出方有德有離别之意。

     “我自哪裡來,便要回哪裡去,長安不是我家。

    ” 方有德将李嘉慶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說道: “我自沙州敦煌而來,自然要回敦煌而去。

    這天下的紛紛擾擾,我已經不想管了。

     現在我便要啟程離去,你去長安面見天子以後,凡事可以自行決斷。

     你愛做什麼,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幹涉,你也不必派人找我,更不必與我商議。

    ” 聽到這話,李嘉慶大吃一驚! 方有德居然現在就要孤身上路!居然現在就要卸下全部的權柄! 不過轉念一想,李嘉慶就明白了方有德的苦心。

     他若是回長安,于情于理都走不脫了,肯定有無數人,跪在方有德面前說要讓他“主持大局”。

     到時候若是不得已留下,有違初衷,更是接手了一個爛攤子,何談解脫? 不留下,史書筆杆無情,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編排方有德,将一大堆黑鍋扣他身上呢。

     現在直接幹幹脆脆的離去,對他自己,對所有人都好。

     起碼杜絕了被人栽贓。

    他“隐退”了,其他人也别将那些帽子往他身上扣就是了。

     “大帥,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啊!您這一走,到了沙州便成了凡夫俗子,不至于此,何必如此啊!” 李嘉慶跪在地上哭訴道,拉着方有德的袖口不松開。

     “凡夫俗子又有什麼不好呢? 某這一生,都在為了維持盛唐而奔走。

     現在天下大亂之勢已成,唯有先破後立才能解此困局。

     我老了,也累了,沒有精力再陪着那些蠅營狗苟之輩們折騰了。

     入長安之後要如何,你自便即可,不用顧慮我的想法。

    ” 方有德将李嘉慶扶了起來,這回李嘉慶沒有再勸了,隻能微微點頭無奈歎息。

     方有德萬念俱灰,已經對于榮華富貴這些外物不在乎了,這就是一個想找個無人之處安度晚年的老人罷了。

     人還未老,心卻已死,悲哉痛哉。

     “明白了,請大帥保重!” 李嘉慶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鄭重抱拳對方有德行了一禮。

     “人生世事無常,你也随遇而安吧。

    ” 方有德對着他擺了擺手,獨自朝着拴馬的樹林邊走去。

     …… 這一年本該是天寶十三年,但因為太上皇李隆基“不慎”從勤政務本樓跌落摔死,天子李琩便下令改年号為“寶應”,遂為寶應元年。

     長安城内有“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說太上皇之死,其實是天子李琩所為,然而官府卻一口咬定太上皇是自己不慎跌落摔死的。

     隻不過,從金吾衛四處抓捕傳播流言的人,以及太上皇靈柩草草送入尚未完工的泰陵來看,太上皇的死因很有蹊跷。

     并且天子很不待見太上皇,壓根不想盡孝道,也是明擺着的。

     再有,當日在興慶宮内值守的侍衛、宮女、宦官一百多人,在事發後,都以“疏懶懈怠”導緻太上皇身亡為由賜死,也讓外人感覺出這件事内幕重重。

     不過朝廷内部各種事務,在李泌的操持下,倒是出奇順利的運轉了起來。

     在官軍大勝河北叛軍後,李琩下旨,封李光弼為河中防禦使,領兵鎮守蒲州,可以自行招募團結兵補充兵員。

     同時封高仙芝為潼關防禦使,領兵鎮守潼關。

     然後朝廷下令,在長安以西的武功、虢縣、雍縣等地劃分防區,設立鳳翔府,将控鶴軍安置于此。

     與此同時,李琩還冊封李嘉慶為鳳翔節度使,李嘉慶之子李懷光為千牛衛大将軍,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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