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江無煙丢下一句狠話,扶着李季蘭便走,很快便消失在陸羽的視野當中。
樓上,方重勇看到江無煙已經扶着李季蘭走了,于是便對席間衆人說道:“酒喝得差不多了,本節帥還有事,先告退了,你們慢慢喝。
”
随即起身便走,封常清、車光倩等人,也跟在他身後一起走了。
剩下的幾個州刺史州司馬,隻有閻伯鈞面色陰晴不定。
還有一旁的劉長卿嘴角露出冷笑。
……
汴州府衙書房裡,方重勇正看着江無煙,等待她的回話。
“宋州刺史李嘉祐年富力強,很好色而且自負,心裡應該沒有将阿郎當回事。
妾身給他敬酒的時候,他一直盯着我胸前衣服的縫隙在看。
不過此人雖有野心,但文弱書生,沒有習武過,手腕綿弱無力,不足為懼。
”
“曹州刺史李彭年氣息不暢,身上的肌膚蠟黃,恐怕熬不了幾年。
此人很謹慎,妾身給他倒酒,他都能目不斜視,對阿郎是發自内心的恐懼。
不過曹州在前線,年邁氣虛的李彭年恐難當大任。
”
“陳州刺史薛願、颍州刺史陳澍,二人應該都帶過兵,而且都習過武,身上有血腥之氣。
特别是這個陳澍,妾身看他席間目光沉穩,話很少,腰杆一直挺拔,是個意志堅韌之人。
至于薛願,已然年邁,隻怕血勇不複當年,不提也罷。
”
江無煙将席間衆人一一點評,唯獨漏掉了亳州司馬閻伯鈞。
“那亳州司馬閻伯鈞呢?”
方重勇知道江無煙江湖經驗豐富,最善于席間察言觀色,于是好奇問道。
“他啊,整個宴席他都在吃醋。
那個被妾身迷暈的女人,就是他獻上來的呀。
席間他和那個騷女人眉目傳情,當妾身是瞎子呢!我就不信阿郎沒看出來!”
江無煙笑罵道,一臉不屑。
換言之,閻伯鈞連點評的必要都沒有了!
“我就喜歡你這樣直來直去的!”
方重勇哈哈大笑道,說得江無煙俏臉一紅。
他将這嬌媚可人的女子摟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去找車光倩,把那個李季蘭帶到這裡來,今夜有好戲看。
”
“那能有什麼好戲啊?”
江無煙一臉幽怨的瞪了方重勇一眼。
都這麼晚了,現在應該是輪到咱們兩個在床上玩貼貼遊戲了吧!那個李季蘭有什麼好看的!
提起那個騷貨,江無煙就一肚子火。
“知道了,妾身這便去辦。
”
江無煙輕歎一聲,轉身就要走。
“人間悲喜,比男歡女愛好看,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不看可惜,去吧。
”
身後傳來方重勇的聲音,江無煙一句話沒說,轉過身對他豎起中指!
不一會,車光倩抱着昏迷的李季蘭來到了府衙書房。
“節帥,聽說有好戲看啊?”
車光倩一臉八卦的模樣,要不是江無煙說有好戲看,他還以為今夜方重勇要“寵幸”這個李季蘭呢。
“打聽清楚了麼?”
方重勇似笑非笑問道。
車光倩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噢噢噢,打聽清楚了,說起來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
他将李季蘭放在書房的軟榻上,然後對方重勇繼續說道:
“今日席間總共也沒幾個人,然而其中的李嘉祐、閻伯鈞還有那個劉長卿,居然都跟李季蘭有染。
當然了,這三人都是文采出衆之輩,彼此間幹那事也算是你情我願。
反正末将就打聽到這麼多了。
”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
今日誰能有情有義來救李季蘭,某便提拔他為刺史。
”
方重勇微笑說道。
“節帥,使不得啊!”
“是啊阿郎,這不是開玩笑的!”
車光倩與江無煙二人都被方重勇的想法驚呆了,連忙開口阻攔。
“今日負李季蘭者,他日必定負我。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正因為世道亂了,所以人心才不能亂。
”
方重勇輕歎一聲,看向江無煙問道:“他日你若被人擄走,我能不去找那人拼命麼?這個道理還不明白?”
聽到這話江無煙心裡甜炸了,嘴上卻冷漠的回怼道:“真有危難,妾身願為阿郎赴死,這又有什麼值得稀奇的。
”
“怎麼樣,你有沒有性趣?李季蘭也是難得的美人啊。
”
方重勇指着軟榻上躺着的李季蘭,對車光倩詢問道。
“别别别,節帥,這種女人,末将這小身闆承擔不起啊。
還是何老虎比較适合她!
何老虎每天跟她吟詩作對,開口就來:大海你全是水,蛤蟆你四條腿,豈不美哉。
”
車光倩吓得魂飛魄散,連忙對方重勇抱拳行禮,提出“禍水東引”之策,生怕對方将李季蘭“賞賜”給自己。
“萬一何老虎在床上把給她壓死了怎麼辦?”
江無煙看着車光倩揶揄問道,對他眨眨眼,一邊說還一邊打着手勢。
車光倩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恨不得立馬溜号。
正在這時,門外封常清敲門道:“節帥,有個自稱陸羽的人求見,他說他是李季蘭的朋友。
”
“帶進來吧。
”
方重勇沉聲說道。
車光倩和江無煙二人對視一眼,都對來人的身份感覺詫異。
陸羽,這可不是李季蘭的枕邊人啊!
很快,陸羽被帶進了書房,他一眼便看到李季蘭躺在軟榻上,衣衫完整,忍不住松了口氣。
“陸先生不結巴了,可喜可賀啊。
”
方重勇看着陸羽笑道。
“出門在外的一點小伎倆,不入節帥法眼,罪過罪過。
”
陸羽連忙叉手行禮道。
“你是為李季蘭而來的吧?”
方重勇指了指軟榻上躺着的李季蘭詢問道。
“節帥其實心中對季蘭子極為鄙夷,季蘭子也認為節帥粗鄙不堪,你們二人相看兩厭,都是做戲,節帥又何苦為難她呢?
不若将她放了吧。
”
陸羽哀求道。
“可以的,你現在就可以帶她走,隻是本節帥有一個條件。
”
方重勇正色說道。
“節帥請講。
”
陸羽也收起臉上讨好的表情。
“明日舉辦婚宴,某為媒人,所有的開銷都算本節帥的。
你娶李季蘭為妻,現在便可以帶她回你住處。
妻為夫綱,夫護其妻,人倫綱常也。
倘若不能,某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
李季蘭現在就是本節帥的玩物,你要想把她帶走,那就得看手中劍是否鋒利了!
告訴我,你能不能娶李季蘭為妻?”
方重勇看着陸羽的眼睛詢問道。
沉默良久,陸羽長歎一聲說道:“以怨報德,何以報怨。
”
他知道,今日就隻能到這裡了。
“某以為,你家中應有糟糠之妻。
你遊曆在外,她在家操持一切。
你若娶李季蘭,必将辜負她一番深情。
陸先生應該還是明是非的人吧?”
“節帥所言極是,陸某明日再來拜訪。
”
陸羽對方重勇恭敬的行了一禮,随即轉身便走。
等他走後,方重勇看向車光倩與江無煙二人問道:
“看到了麼,人活人世間,活的就是一口氣。
一旦這口氣沒了,妖魔鬼怪就會把你給吃了。
陸羽的氣還在,而李季蘭和她那些相好們的氣卻沒了。
胸中無氣,人也不為人了。
”
聽到這話,書房内衆人都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