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纥人。
面對如此複雜局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知”之事。
“來了!”
張齊丘指着出現在視野中的隊伍。
在場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了。
本來嘛,方重勇屬于是“空降”的一把手,在本地沒有任何人脈。
要收服人心,還需要花費相當的時間與精力。
就這,還不能保證成功,不能保證人人心服口服。
但在豐安城大勝回纥後,局面就完全翻轉過來了。
方重勇攜大勝之威降臨靈州,試問誰敢不服?
他們這些本地官員,還能不能在原本的位置上坐着,可就兩說了。
或者說是方重勇一人說了算,他可以随意安排。
如果本地官員現在聯合起來跟功勳卓著的節度使搞對抗,外人會怎麼看待他們?
外戰搞不過回纥人,還要耍陰謀詭計,内鬥倒是支棱起來了?
這副吃相可不怎麼好看啊。
别說外人了,朔方軍内部都會看不起他們。
李國貞等人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回纥這麼慫,銀樣镴槍頭一般的花架子,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把他們給辦了呢?
胡思亂想之間,方重勇帶着銀槍孝節軍一衆将領已經走到跟前了,他們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大軍,披挂整齊,威風凜凜。
顔真卿連忙上前行禮問道:“節帥,回纥葉護骨力裴羅可在軍中?”
“那是自然。
”
方重勇微微點頭,對不遠處的車光倩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後者将面色灰敗的骨力裴羅帶到顔真卿面前詢問道:“朔方軍中應該有認識他的吧,來個人認一下。
”
他言語中帶着肉眼可見的傲氣,不過李國貞等人倒也服氣,并不覺得如何。
你不服?那好啊,你也去抓一個回纥葉護試試?
要是做不到那就閉嘴!一邊涼快去!
軍中說話隻講實力!不能打的,沒戰績的就是弱雞,沒什麼好說的!
嘴犟隻會自取其辱!
“當年,回纥認大唐為父。
如今父子相殘,何至于此?”
李國貞走上前來,看着骨力裴羅一臉唏噓的說道。
他還想在離任前找點存在感。
哪知道骨力裴羅也不是好惹的,存心要給李國貞和朔方軍上眼藥。
他把頭偏過去不看李國貞,而是看向方重勇一臉傲然道:
“回纥鐵騎是敗于銀槍孝節軍之手,是敗于方節帥之手,技不如人我輸得心服口服。
你算什麼東西,隻會陰謀詭計的鼠輩。
我和我麾下猛士,又沒有輸給朔方軍,又沒有輸給你。
方節帥不開口,你在這裡說什麼屁話?”
“行了,敗軍之将何以言勇,你是不服氣,還想跟我比劃比劃麼?
就這點挑撥的小伎倆,當我們都不明白啊?
你信不信,如今回纥各部當中有的是人想你死在我們手裡。
你不會是想逼我們滿足他們的願望吧?”
方重勇看到骨力裴羅毫不掩飾的挑撥離間,開口呵斥道。
骨力裴羅立馬就不說話了。
事實上,方重勇說得很對。
現在最希望他死的,反倒不是唐軍,而是他的子孫,以及回纥其他部落的首領。
李國貞等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雖然知道骨力裴羅貼臉嘲諷是在挑撥離間,手段十分低級。
可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想來,朔方軍一幹人等的惡名很快就會傳得河套地區到處都知道。
這老賊,該死!
李國貞在心中将骨力裴羅罵得體無完膚,卻又隻能将這份怒氣壓下。
“方節帥,經略軍全體已經準備好接受檢閱,城内府衙也已經備好酒宴,為您接風洗塵。
這邊請!”
渾瑊上前,對方重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如今李國貞與張齊丘,實際上已經屬于“去職”狀态,隻是政務尚未交接而已。
他們說什麼,對于朔方軍來說已經不重要,人走茶涼。
所以此刻經略軍軍使渾瑊說話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渾将軍且引路吧。
”
方重勇面色沉靜的微微點頭,顯得非常矜持,大佬的派頭十足。
此前一戰,已經削平了朔方軍中的各種不服。
軍使引路,這便是強者該有的待遇。
“葉護,這邊請吧?”
方重勇忽然感覺似乎缺了點什麼,想了下,然後笑眯眯的看着骨力裴羅問道,讓後者脊背發涼。
“節帥請先走,您先走。
”
骨力裴羅十分客氣的說道。
不認識他的人見到此情此景,隻怕會以為他是一個非常和善好說話的回纥牧民。
“诶,葉護不必客氣嘛。
”
方重勇不以為意,看了看自己手中馬匹的缰繩,示意讓骨力裴羅先走。
言外之意,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
無奈之下,骨力裴羅隻好走上前來,接過缰繩,牽起方重勇的坐騎,朝浮橋方向走去。
車光倩與何昌期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強忍着笑意。
方重勇這一手可真是厲害,骨力裴羅是政治動物。
那些言外之意,果然是一聽就明白。
讓你走前面,是讓你給老子牽馬的,不是讓你耀武揚威的!
骨力裴羅一下子就明白方重勇是什麼意思,不得不說,這幾十年沒有白混。
當了俘虜,也是知道寄人籬下,“能屈能伸”的道理。
正如方重勇之前所說的,現在回纥内部想讓骨力裴羅這個葉護完蛋的人,那真是車載鬥量!
那些人巴不得唐軍一刀把骨力裴羅噶了,然後他們打着為葉護報仇的旗号,凝聚人心!
骨力裴羅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敢造次。
他怎麼會拿自身性命開玩笑。
這就好比方重勇前世的交通規則,哪怕知道汽車應該避讓行人,腦子不犯渾的人也不會賭司機開車看路,都會下意識的避讓。
砍下來的腦袋,可不會因為法律或者當事人的後悔藥而長回去的!
看到骨力裴羅服軟,方重勇心中得意,豐安城一戰,可謂是政治成果異常豐碩。
等理順了朔方軍,便可以上奏折給基哥,功成身退,把朔方軍節度使的位置讓出來,然後帶兵南下兩淮和江南,好好放個假了。
正當他老神在在,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在他前面牽着馬的骨力裴羅還未過河,便毫無征兆的栽倒在地上。
這位回纥葉護面色痛苦的捂住心髒,似乎是某種心髒病犯了!
方重勇面色大變,指着躺在地上的骨力裴羅大喊道:“醫官!醫官快來看看!”
聽到他招呼,就在不遠處,穿着銀槍孝節軍軍服的阿娜耶沖上前去,蹲下身仔細檢查着骨力裴羅。
很快,阿娜耶便站起身,對着方重勇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大概是厥心痛,我不太确定,總之是沒救了。
這是急病,除非很懂的醫官,不然誰也救不過來。
”
方重勇一臉驚駭指着地上已經不動彈的骨力裴羅問道:“這就……沒救了?”
顔真卿等人都圍攏了過來,看到骨力裴羅已經不再動彈,似乎已經死去。
一個個都面帶憂慮,然後齊刷刷的看向方重勇。
艹!這踏馬玩笑開大了!
方重勇也是心亂如麻,環顧衆人,發現現場除了阿娜耶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外,沒有一個人是還能保持鎮定的。
因為大家都知道,回纥葉護衆目睽睽之下死在了黃河浮橋岸邊,死在一衆唐軍面前。
這件事大條了!
本來很簡單就能處理的事情,現在徹底複雜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