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97章 你不懂基哥

首頁
    邊将之間關系盤根錯節,派系門第分明。

     可下面還有些人弓馬娴熟,精通戰陣,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

     當年太宗在時,開疆拓土,機會大把都是,倒也不擔憂這些破事。

     如今天寶十節度已成定制,一個節度使麾下分多少支軍隊,也是定數。

    一軍不過軍使一人,副軍使數人,十将十數人而已。

     下面的人若是要往上爬,超越那些将門出身,有好路子可走的人,那要怎麼辦?” “唯有軍功而已。

    ” 方重勇慢悠悠的說出六個字。

     “你看,你也是這麼想的。

    其實不僅你我,邊軍無論是誰,差不多都是這個想法。

     可是,現在哪裡有那麼多仗可以打呢? 連吐蕃都内亂自顧不暇了,如你這般奔襲千裡橫掃大食人的機會,當真是讓人羨慕得眼睛發紅。

     邊軍中好多人都不怕死,他們隻怕沒有機會! 那些不如你有機會,卻又當真有本事的好漢,他們要往上爬,路在何方?” 王忠嗣反問道,言語犀利如刀。

     “真要上進,便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養寇自重。

     隻要邊将不斷挑事就可以了。

    邊疆一天不安甯,他們就一天不歇息。

     那些羁縻州内的胡人如果安分守己,那就搶他們的婆娘和馬匹,逼迫他們拔刀。

     隻要他們敢拔刀,那就是對大唐不利,邊軍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以功勳上位。

     如果那些胡人不拔刀,那就做得更過分一些。

    對方一忍再忍,總有忍不住的時候,不是麼?” 方重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這些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幹這破事的人何止幾個? 事實上,節度使當初派到邊鎮,就有約束邊将的作用。

     節度使是“差事”轉變成的職務,确切的說,是屬于某種“文官職務”。

     它跟邊軍的“軍使”“指揮使”一類的武職,是兩條平行的路線。

     這也是為什麼節度使,往往也同時兼任麾下最大一個軍的“軍使”的原因。

     但是力量的作用往往是相互的。

     在節度使按照朝廷的意思約束麾下武将的時候,那些丘八們,也在反向鉗制節度使,影響節度使的想法與施政。

    如今這個苗頭,已經開始壯大成為風潮。

     對這些事情,王忠嗣顯然心知肚明。

    所以他也很理解為什麼方重勇要宰了張洎。

     一句話,都是為了生活,不得不殺而已! “你這話算是說對了。

    ” 王忠嗣又歎了口氣,繼續道: “某先後擔任過河西、隴右、河東節度使,這一路看了太多,說也不能多說,管也不能明着管,畢竟衆怒難犯。

     現在大唐邊疆已經慢慢動蕩起來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特别是幽州那邊,有些事情鬧得很過分。

     某當了幾任節度使,也是感覺這些事情不能深究,罰酒三杯,警告不要做得太過分,也就這樣了。

     所以當我聽說朝廷的使節在石國死得不明不白後,就知道他們肯定是觸碰了不能觸碰的事情。

     邊鎮苦寒又混亂,死幾個人,太平常不過了。

     你不知道,獨孤峻跟我說,因為你這心狠手辣的一刀,讓中樞都不敢派監察禦史過來。

    獨孤峻因為是跟你打過交道,所以才被派來,相當于連升三級了。

     這次你回長安,要小心朝堂上的某些人。

     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不管你跟他們解釋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他們都會當做是你做的。

     那些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你到長安,他們有的是軟刀子收拾你。

     而那時候你手下這些披堅執銳的丘八,也使不上力氣了。

     如果可以,回去述職後,還是盡快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

     你在西域你是一呼百應,如魚得水。

    回了長安,就沒那麼自在了。

    ” 王忠嗣給方重勇提了個醒。

     他很擔心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女婿,到了回到長安後,又鬧出什麼大事來。

     以這位不肯吃虧的脾氣,真要鬧起來,跟中樞那幫人絕對是針尖對麥芒。

     “嶽父啊,這就是你不懂聖人了。

    ” 方重勇擺了擺手,壓根就不把對方的提醒當回事。

     “你自己心裡明白就好,在我面前犟嘴沒有意思。

    ” 王忠嗣無奈搖了搖頭。

     “非也非也,嶽父啊,您是真的不懂聖人。

     我在長安越是有人針對,越是過得艱難,就越是讓聖人難堪。

     他們針對我,打的不是我的臉,而是聖人的臉。

     是聖人一道聖旨讓我回長安的。

     然後回到長安,我卻被一堆中樞朝臣壓着打,試問聖人會如何想? 他會不會認為,這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所以這次回長安我不僅會沒事,反而可能還會過得很好。

     嶽父還是多想想怎麼經營西域吧。

     大唐在蔥嶺以西,隻剩下一個小勃律了。

    石國已平,黑衣大食也退出了這裡。

    石國名存實亡,以康國為首的各小國都奉大唐為主。

     所謂号令天下,無有不從便是這個道理。

     嶽父可以一方面号召蔥嶺以西各國出錢,派出使者去小勃律勸降,一方面聯絡吐火羅那邊,借道借兵,出兵小勃律。

     若是小勃律王識趣,自然會把吐蕃公主送回邏些城。

    大唐在那邊象征性屯紮五百人,小勃律王上表請罪便可以了。

     小勃律王若是不識趣,則嶽父可以聯合西域各國共擊之,反手可平!” 方重勇一邊說,還一邊霸氣外露做了個翻手掌的動作。

     聽完這番話,王忠嗣笑道:“某應該晚個兩年再來,等你打完小勃律,再過來接盤的。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聽了方重勇的策略,王忠嗣便知道以如今許多人前赴後繼開創出來的局面來說,這些都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對啊,沒了黑衣大食,西域各國就沒了選邊站隊的權力。

     一個小勃律而已,完全可以将其當做忠誠的試金石,用來試一試西域衆多國家,對大唐是不是真的忠誠。

     在我看來,忠誠不絕對,那就是絕對不忠誠。

     到時候大唐要出兵小勃律,誰不配合,誰就是小勃律王的同黨。

    假道伐虢,順手可滅之。

     武德也是德,霸道也是道。

     有力量的國家,哪個不喜歡做事的時候說一不二? 大唐跟西域小國打交道,但凡可以一言而決,便不會與之商議。

     咱們可以做做樣子,骨子裡是不能慣着他們的。

    ” 方重勇不以為意的解釋道,他相信王忠嗣是懂的。

     唐代生産力有限,如果真的人人平均分配勞動成果,那一定是所有人都過得不好。

     所以方重勇很明白,當他感覺自己過得好的時候,那必然是有其他人在受到斷子絕孫般的剝削壓迫。

    任何東西都不可能憑空變出來,你多享受了,就必然有人享受不到。

     如果大唐要整體社會過得更好,那便隻能去剝削壓迫周邊胡人。

     要不然,就那麼多東西,好多張嘴要吃。

    不用點武力和手段,怎麼能保證自己吃到嘴裡呢? 這是方重勇作為統治階級的自覺!他可不認為為大唐開疆拓土,自己就是什麼白蓮花一樣的聖母了。

     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當年有點擔心你不成器。

    現在反倒是有點擔心,你實在是太會整事。

    将來可别整出大亂子啊。

    ” 王忠嗣苦笑道,算是默認了方重勇的說辭。

     (本章完)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章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