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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精緻利己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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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春雷滾滾,閃電劃破天際。

    一道閃電劈中了華清宮所在骊山上的一棵大樹,頓時引燃了山火!頃刻間火勢便是地地道道的“山火燎原”,不可阻擋。

     華清宮内的宦官、宮女、神策軍士卒都被動員起來滅火,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才停。

    幾乎小半個華清宮被燒成白地,還有一片偌大的山坡被燒成了黑炭。

     有不少人滅火的時候被燒死、熏死,當真是慘到了極緻。

     “天罰”如此嚴重,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好兆頭,不禁令人忍不住遐想連篇。

    作為華清宮的主人,基哥當然感覺到了那種不可抗拒的恐懼。

     當初在翠微宮的時候,基哥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起火點距離宮殿還相當遠。

    但這一次不同,山火的起始點,就在基哥寝宮北面一點點,相隔不過十數丈而已! 要是反應慢一點,要是當時基哥正在寝宮,指不定頃刻就被山火燒死了。

     更何況,當初翠微宮遇險的時候,基哥知道縱火是人為的。

    他認為自己是“代天牧狩”,有老天給自己撐腰,基哥什麼都不怕。

     但這次明顯不一樣了。

     這次的山火不僅距離很近,還是“天罰”,這讓基哥感到心虛。

     他認為,這或許是上天對自己的某種警告,隻不過一時間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反正無論如何,華清宮是不能呆了,必須得換個地方才行。

     不得已,基哥隻好命崔乾佑帶着一衆神策軍,護送自己回長安興慶宮。

    并且以華清宮需要修繕為由,撤走了所有宦官和宮女。

     然而,基哥剛剛回到長安,在興慶宮内屁股都沒坐熱。

    刑部尚書張均便跑來哭訴,讓基哥為他主持公道,将西域經略大使方重勇及麾下親信數人,如何昌期、車光倩、王難得、封常清等,抓來長安,扭送大理寺受審。

     基哥在興慶宮不問政務,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張均在自己面前跪地哭訴,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力士啊,張尚書說的是什麼事?” 基哥對身邊的高力士小聲詢問道,他把政務都丢給高力士了,自己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回聖人,張均之弟,驸馬張洎奔赴西域接替方重勇擔任西域經略大使。

    結果在石國驿館,遭遇盜匪襲擊。

    整個使團隻有遊擊将軍劉希暹,因為武藝高強幸免于難逃了出來,然後寫了封奏折回來禀告此事,現在人還在柘枝城。

    ” 高力士簡明扼要的将事情說了一遍。

     “朕那麼多兵馬在石國,居然還有盜匪?” 基哥一臉莫名其妙,因為這件事怎麼看怎麼像是方重勇做的。

    也隻有他這個身份的人才敢做! 不然蔥嶺以西其他勢力,哪怕是大食人,也不敢這麼對着大唐騎臉輸出啊! 然而問題是在于,方重勇有膽子也有能力殺張洎等人不假,但他沒膽子違抗聖旨,更不敢造反,也沒人會跟着他造反! 方重勇殺張洎又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呢? 殺了張洎,朝廷還是會換個人接替他擔任新的西域經略大使。

     或者幹脆就直接撤職,反正西域經略大使也不是常設的職務。

     方重勇這麼做,純粹是惡心張氏一族,純粹是給朝廷難堪,對他自己并無好處。

     基哥想不明白動機。

     既然沒有殺人動機,那就最多隻能給個“玩忽職守”,罰酒三杯而已。

     對于基哥來說,事實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事人的想法,以及他這個天子的想法。

     “聖人,劉希暹在奏折中抱怨,安西遠征軍正出征木鹿,也就是大食人的老巢。

     對石國國内的防衛太過于松懈。

    足以見得,方重勇當時并不在石國,唐軍主力也不在。

     再說了,就算真殺了,何必留一個活口呢?死無對證豈不完美?” 聽到高力士的解釋,基哥微微點頭,确實是這麼個道理。

     北庭都護府就曾經有正都護(等同節度使)叛亂,鬧出的動靜比現在這個大多了,都是簡單粗暴,揭竿而起。

    真沒有見過誰搞方重勇這種花式操作的,丘八們都喜歡一刀砍下去完事。

     “張卿家,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方國忠這麼做,對他自己也沒好處啊! 朕要換掉他這個西域經略大使,不是他殺一個大臣就能辦到的。

    朕就把話放這裡,該換他還是會換。

    ” 基哥裝出一副痛心的模樣詢問道,實則對自己這個女婿完全無感!事實上,他連張洎長什麼樣都忘記了。

     驸馬而已,大唐的皇子和公主也就那麼一回事,更别說驸馬了! 死個驸馬算球啊! 在心中權衡了一下,基哥還是感覺數萬安西遠征軍,與數千銀槍孝節軍精兵更重要一些。

    驸馬連一個師都沒有,不能打就站一邊涼快去吧! 基哥以其精明的權謀大腦,瞬間就判斷出了現在的狀況: 人死不能複生,死人不會帶來任何利益,所有的戲都是演給活人看的。

     所以,張洎死了也就白死。

    事後敲打一下方重勇,也就隻能這樣了。

     “聖人,我大唐在西域各國中如同天神,派去的使節猶如天使。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火燒驿館,殺死使節? 這件事隻有方重勇敢幹,也隻有他幹得出來!聖人,長此以往,他一定會造反的啊!” 張均跪在地上懇求道,可謂是聲淚俱下。

    哪怕猛獸看到了,都會忍不住心軟。

     要是換了個皇帝,說不定耳根子軟,真就找個台階下了,一道聖旨送出去,和稀泥讓方重勇回來當面對質。

     可是,基哥不是别人,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頂級精緻利己主義者。

     基哥考慮問題的角度,隻有這件事對他本人有沒有好處。

    而不是對國家、對朝廷、對其他人有沒有好處。

     考慮到方重勇麾下三千銀槍孝節軍,已經在西域證明過他們神勇無敵,非常能打。

    所以基哥瞬間就pass掉了張均的提議。

     還抓捕回長安受審,你塔瑪德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真不怕丘八們振臂一呼造反啊! 基哥是懂陰謀權術的,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對張均的提議嗤之以鼻。

     這件事無論真假,都不是方重勇一人能辦得成的,最起碼在銀槍孝節軍内部,已經形成了廣泛共識。

    要不然,誰會冒着誅三族的風險幹這活呢? 使團也有衛士的,不是完全沒有守備力量。

    幹成這件事,沒有百人以上的精兵完全不可想象。

     或者換個角度看,這已經不是方重勇一個人的意思,而是他手下一群人的意思。

    這個群體甚至已經擴大到了基層士卒。

     因為這件“小事”處置方重勇,就是給銀槍孝節軍三千将士難堪。

    這支軍隊馬上要調回長安,作為戍衛興慶宮的核心骨幹來使用。

     萬一引起軍隊嘩變,讓自己這個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到時候哪怕殺光張均一族的人,又能挽回多少局面? 難道人頭砍了還能長回去? 對于利害得失,基哥心中是有比數的。

     “胡鬧!你是刑部尚書,難道不知道誣告反坐嗎?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也敢說?真當朝廷是你家的麼?” 基哥恨恨的拍了一下桌案,指着張均大罵道:“張卿家,要是有人證有物證,你就趕緊的拿出來!你要是什麼都沒有,方國忠身上還挂着禦史大夫的頭銜,豈是你可以随意毀謗的!” “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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