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沒有根除,那麼下一次,下下一次危機,也會很快到來。
真的還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唐叛将麼?
李嘉慶抱拳行禮道,态度十分恭敬。
作為節帥,方有德還是很稱職的。
軍法嚴厲,給得也多,底下的丘八們都沒什麼怨言。
上一世很早就死了,壓根就沒機會反叛的皇甫惟明。
他真就是個毫無野心,絕不會背叛大唐的“老實人”麼?
所以“誰的辦法更好”這一套,表面上看是行不通的,需要時間去驗證。
國策需要時間的驗證,誰的辦法好,誰的更妥當,制定國策的人,在當時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并不知道今後幾年甚至幾十年内會發生什麼事。
他心中忽然明悟了什麼。
方有德擺了擺手說道。
這些錢做點别的什麼事不好麼?朝廷哪裡不需要用錢呐!
“把船上的船夫與船主都溺死!然後把硝石全給本節帥搬到開封縣城内,把那艘船給鑿沉,給汴州府衙報一個漕船傾覆,全員溺斃,屍體交給他們,這件事就算完了。
功勞不大,過錯也可以忽略不計,成為構建璀璨大唐的一塊邊角料。
“節帥,這麼說,我們是不能查咯?”
國策好不好,得以後再看,但激進的國策,現在就能嗨一把!
腦子嗨起來了,官位是不是就來了呢?
“左相,你以為河中都護府一事,應該如何處置呢?”
“節帥,還是您想得周到啊。
甭管這些硝石去哪裡,在咱們手裡,也算是為聖人免了一件麻煩事。
”
不得不說,這位船主有點小聰明,卻讓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了。
李嘉慶皺了皺說道,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未來才會有答案了,至少方有德已經無法判斷出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思,将來會走哪條路。
如果安祿山還活着,而且這一船硝石是安祿山要的,那麼哪怕派兵跨州堵截,方有德也在所不惜。
這份奏章是新任的戶部尚書劉晏所書。
劉晏在他的奏章裡極力反對方重勇的提議,認為“國庫不堪使用”,維持現有格局就行了,大唐經不起折騰,沒必要在那麼遠的地方,再設一個節度使。
他失去了目标,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可是世道卻并未如他所預想那般平靜下來。
以後誰問就說船沉了,誰要是想撈就,讓他們去撈,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過。
”
因為,方有德已然失去了對于“未來”的預知。
……
劉晏認為,那麼遠的距離,前期沒有一千萬絹打底,根本架不住開銷,後續還是無底洞,需要持續投入,十年以上才能見效。
方有德擺了擺手,已經想明白了這一茬。
這也行?
李嘉慶一愣,發現方有德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這踏馬是監守自盜啊!
他原本以為還要做一下僞裝,把面子上搞得好看點,沒想到方有德處理簡單粗暴,咔就是一刀,幹淨利落!
方重勇所提出的,在北庭與安西兩個都護府的西邊,再設立一個“河中都護府”的構想,被基哥扔到議政堂後,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以方有德隻能選擇風險最低,也最直接的辦法: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你坐鎮幽州,會不會跟安祿山一樣?當初你說安祿山要反,不得不除之,以絕後患。
比如說最常見的弓箭等物,軍中常常是不缺弓弩,但很缺箭矢,而且是奇缺。
關鍵是這次量大啊,整整一船!
偷偷摸摸,還用了幾層白手套,所為何事?
“謀劃這件事的人很小心,我們就算把這一船東西和船夫們都交上去,相信朝廷也審不出什麼來,他們都是拿錢運貨的人,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誰,隻當是正常貨物。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總比“國庫空虛不堪遠征”,要好聽得多吧?讓不知情的人來選,恐怕都會選前者吧?
本來方重勇就是獅子大開口,壓根沒想過朝廷會同意,沒想到居然不少人在奏章裡面吐槽他太保守了!
唐軍既然這麼能打,為什麼不滅了黑衣大食,把西邊更遠的地盤,也納入大唐的管轄?
“此事确實有蹊跷,不太尋常。
”
安祿山如今确實死了,可史書會怎麼記錄他呢,後世之人會怎麼評價他呢?
方有德嘴裡嘀咕着,腦子回蕩着白居易的那首詩: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僞複誰知。
要一次性搞來這麼多硝石,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甚至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大唐硝石産量最大的礦場,就在漢中!沒有官面上的疏通與掩護,這些硝石連漢中都出不去,更别提運到幽州了。
而那個連水花都沒濺起來的楊玉環,如今早已被人遺忘了。
甚至連李隆基本人,恐怕都不記得她了。
可是唐代中樞的大部分官員,他們的專業能力如何且不說,知識面其實是相當有限的,很多人除了精通他那一攤事情外,對其他的東西一無所知。
至于火藥一類的玩意,屬于軍中沒有明确标準的“輔助辎重”。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手握重兵的節度使了!
知道目标,就一定可以想出辦法。
朝着目标奔跑,無非是想辦法跑得更快,歲月雖然艱難,卻不是沒有希望。
等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内,方有德這才從惶恐中恢複過來,心中異常空虛,感覺過往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而且很多中樞官員,都把這次“鍵政開疆”,當做了升官發财的快車道。
畢竟,李林甫死了,他那一派自然也就倒了,會空缺出很多位置。
“節帥,這件事怎麼辦?末将審問這些人,都是一問三不知,他們是從揚州接的貨,準備以貝州、博州作為中轉地,那邊有人找他們接貨。
隻怕那些人也不是最後一站。
”
李适之放下手中最後一份奏章詢問道。
“皇甫惟明啊皇甫惟明,你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呢?
這下子,一幫嗷嗷叫的官員們,可不亞于方重勇前世的“鍵盤政治局”噴子了!
唐軍在西域大勝,扭轉了蔥嶺以西各國分離的苗頭,不出重拳是不行的!劉晏書呆子,隻盯着錢,殊不知有些威望是錢買不來的麼?
李嘉慶有些不甘心的詢問道。
他們這麼積極的查驗過運河的大船,打着什麼主意,不問可知。
“右相,某以為,方國忠的構想太小了,隻是武夫做派,毫無大略,無法顯示我大唐之氣象,實在是令人無法苟同。
”
房琯淡然說道,臉上看起來極為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