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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望梅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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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其實離鄯州并不遠。

    方重勇交待的事情,十天之内就可以全部辦完。

     按照方重勇剛剛下達的軍令,安人軍被取消番号,對應的駐地也已經空了。

     然而吐蕃人卻不會貿然違反雙方的合約,在沒有做足萬全準備的情況下将其占據。

    占了坑就代表已經動手,仗打起來了,該不該停,可就不是吐蕃人說了算的! 吐蕃人既然處心積慮在邊鎮屯兵,目标大概就是戰略要地石堡城,他們當然不會做這種因小失大的事情。

     但是,河湟谷地邊緣不僅有吐蕃人,還有黨項人,吐谷渾人,甚至是回纥人。

     如果大唐與吐蕃沒有明面上開戰,那麼就隻能打“暗戰”,也就是唐軍或吐蕃軍,假扮成黨項人或吐谷渾部落,突襲某地後,将人口财物掠走,玩這種一杆子買賣。

     吃了虧的一方,也是有苦說不出。

     沒有證據,哪怕知道是對方做的,也是無可奈何。

     玩這種遊戲,那可是方衙内的強項啊! 方重勇在沙州的時候,帶兵假扮過穿着唐軍盔甲的粟特人,以及穿着唐軍盔甲的突厥人,還有穿着唐軍盔甲的吐谷渾人。

     那些挨了打的倒黴蛋,也不敢說是唐軍動的手,都說是自己倒黴被盜匪們劫掠了。

     方重勇将論氏五兄弟送出了府衙,這些人将帶着他們麾下兩千部曲,星夜兼程悄悄離開鄯州,向東前往蘭州金城參與整編和集訓。

     等送走這些人以後,方重勇像條死魚一樣,躺在書房裡的軟塌上,累得話都不想說了。

     能做的部署,他都已經做了。

     這種情況就跟吃藥一樣,藥效發揮作用是需要時間的。

    能做的事情,隻有等。

     吃下去的“藥”,有可能對症,也有可能不對症,甚至是毒藥。

    在吃下去之前,誰也不敢打保票說一定能行。

     一時間,方重勇也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吐蕃人會不會太笨,從而壓根就看不出來自己設下的誘餌呢? 又或者吐蕃人實在太聰明,預判了自己的預判呢? 隴右邊軍内部的不滿,朝廷多年以來的拖欠軍饷,吐蕃人的蠢蠢欲動,這些麻煩,都迫切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解套。

     打仗,是為了調整争取時間,從而進行更大規模的戰鬥。

     方重勇記得這次大戰打了十幾年沒停,一直打到了安史之亂爆發,這是個巨坑,萬萬不能跳進去! 躺在軟塌上,方重勇感覺一陣陣的無力。

     很多臨時性的政策,可以保大唐一時安甯,卻無法改變隴右地區邊防,那種固有的低效率與低産出。

    長此以往,大唐被放空血槽隻是遲早的事情。

     就好像方重勇知道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是為了緩解隴右邊軍被拖欠軍饷的問題,卻無法從根子上杜絕此事。

    他記得前世曆史上河西隴右兩路兵馬鬧事,就隻有一個原因:朝廷拖欠軍饷。

     換言之,在大唐的募兵體制下,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解決,以後也無法解決。

     可是如果不對隴右采取一些措施,那隴右邊鎮的崩壞速度,很可能會超乎想象。

    大戰将起,兵敗如山倒無人可以幸免,到時候任何人都不得不被迫入局。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渺小了! 方重勇感覺自己做了好多事,又好像一個問題也沒解決。

    一棟房子的地基如果歪了,無論怎麼在外面裱糊,它崩塌的趨勢都不會改變。

     “無知者是幸福的啊。

    ” 他躺在軟塌上長歎一聲,有些羨慕長安城内那些整日溜雞鬥狗的五陵年少了。

     隻要我什麼也不想,那就是天下太平。

    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才是人生快樂的源泉啊。

     方重勇感覺自己活得好累,要從吐蕃人身上找找樂子。

     …… 蘭州金城,位于黃河河畔,乃是隴右的經濟中心。

     《漢書·荊同傳》曰“金城湯池,不可攻也”,金城和金湯等詞語,都是用來喻城之堅固的。

     蘭州金城砺山帶河,形勢險要。

    它東接隴原,西控陽關,南臨巴蜀,北砺朔方,乃是隴右的大後方與造血機,還是絲綢之路上的分站點,因此要比鄯州繁華得多。

     人口規模也大得多。

     這天,從鄯州而來的隴右邊軍約四百人,一個營編制的軍隊,在蘭州刺史王思禮的引導下,進駐到蘭州金城。

     随後,方重勇麾下的節度判官岑參,親自領着他們來到了蘭州的府庫與糧倉。

    規模巨大,遠不是鄯州可以比的! 伴随着木軸摩擦的牙酸之音,蘭州的府庫被打開。

     這群沒見過世面的邊鎮丘八們,就看到一捆又一捆的布匹,堆積如山,分門别類的放好。

    不僅如此,還有一張又一張羊皮,數都數不清有多少張,就在府庫内另外一處疊放整齊擺放着。

     整個府庫,都有來自江南、蜀地的布匹,一眼望不到頭!其中不乏名貴品種,讓人看花了眼! 面對帶隊前來的高秀岩,岑參對其叉手行禮詢問道:“高将軍以為蘭州府庫如何?” “好!好!方節帥果然是信人啊!邊軍軍饷有着落了!” 高秀岩激動說道,他身後一衆丘八也是腦子充血,恨不得現在就把蘭州府庫搬空! “本來方節帥已經跟朝廷說好了,會補齊隴右邊軍軍饷。

    可是安人軍和河源軍的事情鬧起來了,聖人不喜,原因某就不細說了。

     現在便是要告知邊軍将士,蘭州的府庫是滿的,足夠發軍饷,還會剩下不少。

    但是聖人發了話,鬧嘩變的軍隊要将功折罪。

     高将軍回鄯州後,請務必告知三軍将士,接下來的戰鬥中,一定要勇猛果敢。

    這些财帛,就等着伱們得勝歸來呢! 今日,諸位就押運十萬絹回鄯州,補齊各軍一部分軍饷。

    ” 岑參按照方重勇事前的吩咐,對高秀岩說道,聲音洪亮,府庫外面不少丘八都聽到了,頓時歡聲雷動。

     “岑判官放心,某回鄯州後,一定如實告知三軍将士。

    方節帥是講究人,我們這些刀口舔血之輩,辦事也不含糊的!” 高秀岩興奮的拍胸脯保證道,吩咐這一營的邊軍士卒搬運十萬絹到牛車上,今日便啟程運回隴右。

     這些由隴右各軍中抽調出來的士卒,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很快就将十萬絹裝車,當天就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金城。

     然而到了深夜,王思禮與岑參二人,領着一群粟特胡商來到蘭州的府庫。

     這些商人帶着各自的仆從,将蘭州的府庫幾乎搬空了大半。

    趁着夜色,這批胡商帶着大量的财帛,在數量龐大的随從護衛下,北上前往涼州去了。

     “要是能搶這些人的就好了,何愁沒錢養兵啊。

    ” 看着粟特商人離去的背影,王思禮一臉不甘的對岑參說道。

     “王使君此言大謬。

     方節帥說了,咱們不能壞了規矩,不然以後說話就沒人信了。

     這批财帛再好,那畢竟也是借來的啊,終究還是要還的。

    ” 岑參耐心勸說道。

     “說得也是,要不怎麼說那些奸詐的粟特胡肯借财帛我們演戲呢。

    河西麒麟,信譽自然是跟别人不一樣啊。

    ” 王思禮感慨說道,自愧不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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